下午回家,天下起了细雨。无人的泥泞路,雨丝斜飞,无情地吹打着脸颊,灌入雨滴的耳朵嗡嗡作响。石拱桥横贯河两岸,海燕在灰蒙蒙的天空飞旋,忽而飞箭而下,叼起一只停落在河草上黄色蜻蜓,打着旋地飞回空中。路旁的树灰黑,漫山遍野的青稞作物东倒西歪,湿淋淋地蒙受着风吹雨打。阿伊摸了摸脸上淅淅沥沥的雨滴,心中哇凉哇凉,脑海里浮印着倪虹愤怒的嘴脸,耳畔反响着表姨的痛恨声,“你真是傻到家了,竟然说不会喝茶!这且不说,女人委曲地抱怨,你至始至终像个笨拙的老娘们,没有一点男人汉气质。千万没想到,把一个缺火的傻瓜先容给她?你看看,我的美意,让你给折腾的,成了驴肝肺!”
雨越下越大,河岸上一簇簇刺槐颤抖在疾雨里,喘急的河道一会儿哗啦啦,一会儿低声哭泣,雨点拍打水面飞溅起白束银花。陈腐的石拱桥斑斑点点,淌着自桥面分流的污泥浊水,稠浊在鼓噪的河道中。桥墩下,激流遇阻卷起四溅的浪花,散泡飞沫,伴跟着刺耳的反响声。阿伊的心碎了,第一次豪情的碰撞,就以近似胡涂荒唐的闹剧谢幕,他感觉黯然神伤,自负心茫然若失,止不住捶胸顿足,“父母之命,媒人之言,害死人!”(未完待续。。)
倪虹站在炕沿旁,气得脸通红,剜了一眼阿伊,扭身出了房门,冷冷的背影仿佛冒着怒发冲冠的硝烟。
面前是一望无边蓝色的海水,在金色阳光下粼粼闪闪,迷雾白茫茫地蒸升,海岸线曲曲弯弯围海连绵,凹凸不平的高坡上坐落着一个烟雾满盈的渔村。身边是一条静悄悄的河道,横6∟,亘村西,中转入海口。河堤上无人,有几株垂杨柳,隔三差五地傲立在紫穗槐丛中,飞舞着长发,像是站等守立的老态龙钟的渔翁,悄无声气地迎送来往的客人。阿伊放慢了蹬自行车的脚速,挺直腰板,慢悠悠地行驶在石拱桥上。他想。“到了!初度见面,她长得是啥样。是等她先开口说话,还是我先主动打号召好呢?”
屋内的安排简朴而有序,紫褐色旧衣橱擦得铮明瓦亮,半腰两个衣橱抽屉,对称地当啷着薄树叶状铜把手,黄澄澄闪亮。炕旮旯打扫得很洁净,褐色的硬地盘面一尘不染。秦阳孤傲地喝茶,转着眼睛看,内心奖饰着表姨,一个勤奋爱洁净的人。她为人直率,相中的女人必然不会是个鸡肠狗肚的人。他的表情敞亮了很多,放心肠等候着女子的到来。
中午,表姨设席,请来了倪虹的父母,以及陪客的亲朋老友,阿伊被让到高朋坐位上。父老精力矍铄,把随身照顾的长杆烟锅放在身后,拿起接待高朋的卷烟,细心地揭开烟盒上的封条,抽出一支递给许东,“请抽烟!”阿伊摆摆手,很恭敬地回话:“感谢三爷,我不会!”实在,他的烟瘾早就上来了,几次伸手摸摸兜里装着的烟包,只是想起母亲的叮咛,又忍住了抽烟的动机。三爷笑呵呵,“不抽烟好!年青人不感染恶习,值得敬佩。这东西一旦染上,再戒就难了。”
临阵,阿伊像掉进了面前的云里雾里,有点惴惴不安。虽说已经步入成年人的行列。但第一次从真正意义上打仗女孩子,不免感到严峻,不晓得如何掌控好分寸。扯谎。不可!一扯谎脸就红,瞒不了人家的慧眼。实话实说。太傻!让人家一听,就明白是个缺心眼的二百五。装。也难!为人处世讲究个实诚,实诚惯了,底子就装不像,装不出来的。油腔滑调,不会!从小到大,最膈应溜嘴话说的,流里流气的不端庄。唉,人要见,亲要相,船到桥头天然直,管他那么多干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他想这,加快了骑车的速率,绕过一个村口平塘,沿着大街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