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再也不是之前的峥嵘郡主了,被父亲宠嬖、被楚尧保护的光阴再也不会返来了,在这危急四伏的郑皇宫里,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看着,有多少风险圈套在挖着等着,她的眼泪只会成为笑柄,只会成为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峥嵘,就算低头屈膝,也永久不会认命!
“过些日子再说吧,你本日也累了,快些回房歇息吧。”楚南心疼地说道。
峥嵘看到他手里提着一个黄花梨药箱,心中已了然他的身份,亦不想在此与他扳谈而惹人重视,便福了一福,回身拜别。
木莲花汁渗入了她的掌心,身后俄然响起小巧的声音:“下午的事我都瞥见了。”
楚南上前将峥嵘扶起,心疼地说道:“那管事寺人也不过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你又何必与他争论,他若气急将你伤了,可如何是好。”
“殿下,奴婢自幼奉侍您,又怎会欺瞒您呢?”小巧诚心肠说道。
屋里掌着灯,楚南穿戴一件云锦夹衫坐在榻上,手中拿了卷书册,放在桌上的糕点纹丝未动,雅风捧着一盅汤羹站在中间,神情。。。欲言又止。她瞥见峥嵘排闼走出去,脸上一喜:“姐姐,你可返来了!”
夜色那样温馨,凉亭卷翘的飞檐下垂落盏盏宫灯,花影动摇,薄纱在月华晖映下轻舞,她的眼泪砸落到花枝上,那娇弱的花瓣闲逛几下,颤落了泪珠。
“我几时欺瞒过殿下呀。”峥嵘笑盈盈地说道。楚南的眼神还是充满思疑,忽见小巧从屋外走进,没头没脑地跪到楚南面前哀声说道:“殿下,请殿下恕罪!”
峥嵘瞥见这满桌的吃食便就明白了,接来汤羹便笑着说:“今晚的菜肴分歧殿下的胃口吗?”
现在他们方才在郑皇宫里安设下来,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泯然众矣,倘若事事出头露角,必会招人嫉恨而成为众矢之的。
那摇摆生花的精美宫灯下,那男人身着一件月红色提花绡袍子,腰间绑着一根靛青色蛛纹绅带,一根淡青色玉笄簪在发上,如墨般的发丝在风中轻舞,双眸如星,浅笑地向她望来。
揽星殿固然不大,但院子却清算的很高雅,西边墙角用圆石砌了一处花坛,栽种着几株木莲树,正值花期,满枝头暗香四溢,在月光下晶莹如玉。那是峥嵘最喜好的花,不似牡丹而倾国,不似玫瑰而明艳,不似水莲而娇柔,它洁白而倔强,高高开在枝头,风华高俗,尤胜明月。
她取下胸前的木莲花,一个声音蓦地闯进脑海。
峥嵘想起在蜀国皇宫遍植木莲,楚尧哥哥站在花树下,花瓣落满他的肩膀,他的浅笑霁月初开,从现在进了峥嵘内心。
阿谁纤细孤傲的少年,还要在这郑皇宫里经历无数腥风血雨,她能做的,就是收起统统软弱与高傲,成为他踏往胜利门路上最固执的后盾。
脸颊还是生生的疼,峥嵘走到池边用帕子沾了些水,映着水面悄悄擦拭着,宫灯悬在枝头悄悄闲逛,她眉头微蹙,悄悄叹了一声。
峥嵘纤细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抹去悬在腮边的泪,月光下她的眼神如同盘石普通果断。
固然抹了药,疼痛已不甚较着,但峥嵘的脸颊还是红彤彤的。楚南的话令她神情一怔,莫非小巧并没有将白日的事奉告楚南?
“峥嵘,你如何去了这么久?”楚南抬眼看向她,眼里满满都是担忧。
“你的脸如何了?”楚南眉头一皱,神采沉了下来。
“小巧,你也起来吧。”楚南说道,“明天让木棉和流星去领月钱吧,你们就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