峥嵘的手顿在容笃笃脸上,指尖碰触到那冰冷的皮肤,寒意遍及满身。林薇儿提裙奔到院中,声嘶力竭地喊叫道:“杀人啦!杀人啦!快来人啊,杀人啦!”
峥嵘心下打动,拉起她的手悄悄一握,目光望向容笃笃房间,问道:“她这会子如何样了?”
木棉出身武将之家,与平常丫环比拟,更多了一份率性虔诚,那日林薇儿掠取白玉糕之时,容笃笃曾出言保护雅风,虽只是三言两语,却一样让木棉感激在心。木棉记得,在前来郑国的路上,林薇儿常常闹得不成开交之时,容笃笃都会好言相劝,但愿她能息事宁人,或许正因为如此,林薇儿才视她为眼中钉,在她病重之时冷血旁观,乃至火上浇油。
“姐姐,依你的身份,如何能照顾一个贡女呢!”木棉焦急地说道。放纵峥嵘现在只是蜀国女官,但论出身,她到底还是蜀国一等贵族之女,是堂堂的忠勇王府郡主,而容笃笃不过就是三等贵族以后,如何能让峥嵘在此照看。
已经是傍晚时分,天涯一抹红霞素净夺目,灰色暮霭给六合都罩了上一层轻烟似的昏黄,峥嵘踏着晚风缓缓走来,玄色衣裙被余晖镀上一层金光,玉簪绾起墨色青丝,几缕在风中轻扬,小山眉如黛,烘托着仿佛一池春水般清澈的眼睛,美的那般安好脱俗。
“还是那般奄奄的,不大有转机。”木棉感喟一声。
它像一根干枯的树枝,垂挂在床沿,毫无朝气。
湘春苑里,木棉正在喂容笃笃喝药。容笃笃靠在床沿上,木棉已经给她清算了仪容,看上去要比先前好上很多,只是还是面若死灰,精力不振,连张嘴喝药的力量都仿佛没有了。木棉耐烦的一小勺一小勺喂她,时不时用帕子擦拭从嘴角流下的药汁。
木棉能想像获得,在容笃笃缠绵病榻这几日,她是过很多么煎熬。若非峥嵘呈现,她此时或许已经香消玉殒。
“那便好。林薇儿等人倘若用心刁难,你尽可来奉告我,我定不轻饶她们!”楚南当真说道。他仍记得在蜀皇宫时,林薇儿抓住峥嵘“天煞孤星”命格一格咄咄相逼一事,将战乱及楚尧之死都归咎到峥嵘身上,如此无稽之谈,他至今想起都感觉好笑至极。
“太医已来瞧过了,说是寒气侵体而至,木棉留在那边顾问。”峥嵘应道。
是的,她不能在此时落空明智,绝对不能!
木棉迎向她走去,行半礼说道:“姐姐,笃笃女人刚吃了药。”
“容笃笃的环境如何样?”楚南体贴肠问。固然他当初就不附和送贡女入郑的发起,但现在人既然已在郑国,他身为蜀国皇子,自是有任务顾问她们全面。
“别怕,我很快就会返来的。”木棉感遭到她的惊骇,心疼地拍拍她的手安抚道。
“你守了这一天了,快先回殿里歇息吧,这里有我看着。”峥嵘见她神采里很有疲态,心疼地说道。
楚南见那羹汤浓稠晶莹,映着红艳艳的枸杞子,分外芳香诱外,想来已熬了很多时候,不由得惊奇问道:“这是何时备下的?”
“是,殿下。”峥嵘躬身道别,退了出去。
一碗汤药足足费了近一个时候才喝完,木棉扶容笃笃躺下,替她清算好被铺,柔声说道:“笃笃女人,你先好好歇息一下。”
“即便都是宫人,姐姐也是女官,行半礼又是如何。”木棉瞟向林薇儿的房间,眼里暴露不屑。
“我们现在同在郑国,还讲究这些做甚么。”峥嵘本想就此一说,但见木棉神情又是固执又是心伤,便只得道,“好了,我在这里守一会,你归去后唤香伶来替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