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姑,你且信我一句,再贪得无厌下去,明早你的鸡舍里连根鸡毛都找不到了。没有鸡毛,就没有物证,单凭你空口口语,谁能断六娘之罪?再说,没准买你家驴子的林村阿张,买你家鸭子的大兴馆子,都会上衙门给六娘作证,到时便要清理你的诬告之罪了。我也不要你赔钱,只要你吃百棒打,折骨断筋就罢。”
“安姑这话,六娘怎地听不明白?这事不是早完了么?是你记性大,还是我记性不好,今晨安姑莫非不是为了小花上衙门喊冤?而我出的那一百文,莫非赔得不是小花命?”
节南哦了一声,“甚么糟心活儿?”
柒小柒瞧不见安姑气急废弛的模样,她却能够瞧个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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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一家雕版工坊,外有商店,做些天南地北的杂货中转买卖。工坊主造官方版画,供应周遭百里大乡小村。共有掌柜和版匠三名,学徒兼伴计四名。
承平了。
“你个天杀的女霸兀子,快还我家小花的命来!唉哟,我的心肝花儿欸,今早你还给娘生了热乎乎的蛋喂,哪知今晚就进恶人肚子里去了。阿弥陀佛,花儿,花儿,来世千万别投鸡胎……”
“这个……”她脑筋胡转,“……我弄错了,早上丢得是小红,你……你连偷我两只……鸡!”对,就这么说,反正全县人都恨姓桑的!没人怜悯桑六娘!
“小山,别怪伍徒弟,谁让他摊上一份糟心活儿。”门边另有一人,比伍徒弟年青些,身材魁伟,一身匠衣短打,叫秦江。
柒小柒走后,节南重回厨房,将吃剩的鸡骨头丢进瓦罐,拎了小炉加了水,再把鸡毛堆在炉边,就着廊下煮起骨头汤来。她还拿着一把芭蕉扇,扇啊扇,都颠末细心算计,连味儿带毛,全往对墙扇去。
节南的笑模样全不似之前病冷,滑头唧唧,“伍徒弟真峻厉,都不问我病安否,就管迟不迟的,吓跑了我,到哪儿再找这般灵巧的学徒呢?”
桑六娘晓得驴子鸭子的去处!
柒小柒朝天翻白眼,偏生晓得对方有这等刁钻本领,说多不如做多,让她挑不出刺来就好。
这妇人敢情另有点急智?节南笑声森森,皮灯上面青牙白,哪怕说话还是有气有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