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盆里的柴炭火星点点,火光忽闪着,晖映着华氏脸上的幸运。她真的很满足,她要为他生儿育女,和他相伴平生,即便是这般贫寒,她一丝一毫都没有牢骚。
大魏938年的冬至,他从云端跌落至天国。
她转头看了一眼,子桑语默伏在案牍上,手中捧着书籍,嘴巴里念念叨叨着,她把目光收回来,落在手中的针线上,她的嘴角挂上一抹笑,不管日子有多苦,只要能看到她的夫君,她就非常满足。
“是的,早就听闻你们氏族崇尚神鸟,这簪子是我雕镂的,活不好,刻得笨拙了些,来,我给你戴上看看!”子桑伸脱手来,把发簪插进了华氏的发髻里,他把目光从发簪上挪动到华氏的脸上,这些年,他没有让她过上一天安逸的日子,她的皮肤变得粗糙了起来,乌黑的秀发里竟然也掺杂了几根银丝。
“好标致的簪子,这,这是神鸟么?”华氏的眼角有些潮湿了,看着发簪,指着簪首上的那只飞鸟问道。
曾记否,阿谁萧败的东海王公府,阿谁满脸麻痹之情,只会嘴中喃喃“穷通已前定”的素衣东海王?现在倒是五爪龙袍加身,好生神情阔派。
那是一个情愿同他相濡以沫的女人,她曾也是北疆之国的长宁公主,在她十六岁那年同使臣来到八方国游山玩水,同太子一见钟情,她想要跟从阿谁辞吐滑稽气质不凡的男人平生一世,公主配太子,这门婚事也是门当户对,子桑天子很快就给两人结婚,北疆也正式对八方国称臣。
嘴角含笑,思路也有些缥缈了,手里就乱了节拍,一针扎下去,指尖冒出一小股热血来,刺痛从指尖传到身材中,她低吟了一声,“呃!”子桑语默放下书籍,朝她走了过来。
西方敦煌郡巫马家的赤马军攻占了邺城,子桑语默的父皇子桑怀就在中柱宫中自缢而亡,当时的子桑语默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运气却让他只能挑选雪藏本身。
她卖掉了那枚仅存的发簪,那是她的母后送她的随嫁品,她一向带在身边,换了一些银两,购置了一些梳子水粉胭脂之类的,走街串巷,成了一名篦头娘。
十年存亡两茫茫,十年,可教这天下换了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