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舟他媳妇咋这么能呢？" 王婶摸着围兜的防水布赞叹，手指划过 "八一" 火印时，眼里闪过赞成，"这布比供销社的的确良还经造！" 她中间的张婶举着自家孩子的旧衣衿，上面还留着客岁补的补丁，"妹子，给俺家虎娃也裁一个呗？"
樟木箱的铜扣在午后的蝉鸣中轻响，苏晚晴翻出半幅藏青色防水布 —— 那是客岁防汛时军队发的塑料布边角料，边沿还留着 "八一" 字样的火印。她比划着孩子的肩宽，用顾沉舟磨得锋利的刺刀划开布料，俄然想起他教她打背包时说的 "直线裁剪法"，刀刃在阳光下划出银弧，竟比裁缝铺的画粉还精准。
"用军队的帆布边角料就行，" 苏晚晴给李婶量着孩子的颈围，俄然想起顾沉舟寄回的边防军大衣内衬，"防水布不敷的话，我教你们用桐油浸布，和油纸伞一个事理。" 她取出本草条记，内里夹着张手绘的围兜剪裁图，每个尺寸都标着 "顾沉舟肩宽比例换算"。
"用旧戎服裤腿做衬里吧。" 她摸着顾沉舟褪下的破军裤，裤脚的泥渍还带着靶场的硝烟味，"耐磨又吸汗。" 裁下的裤腿被她剪成新月形，防水布当外层，军布做里子，边相沿彩色布条镶边 —— 那是从婆婆的旧头巾上剪的，红黄绿三色在藏青布料上跳着，像靶场上的信号旗。
傍晚时分，顾家门槛被踏得吱呀作响，婶子们抱着布料列队讨模样。顾沉舟靠在门框上擦汗，看着苏晚晴在八仙桌上铺展开防水布，俄然发明她腰间别着本身的旧皮带 —— 被改革成了卷尺，皮带上的 "为群众办事" 钢扣在暮色中闪着光。
隆冬的阳光把晒谷场烤得发白，李婶抱着刚满周岁的孙子进门时，孩子的小衣衿已被口水洇出大片湿痕。苏晚晴正往玻璃瓶里封存晒干的薄荷叶，瞥见孩子胸前的蓝布衫透出水渍，俄然想起当代育婴店卖的防水围兜 —— 原主的嫁奁里，正有半块从县城布庄赊来的防水油布，边角还留着顾沉舟旧戎服的布标。
而那些系着围兜奔驰的孩子，终将在多年后想起，1983 年的夏天，晒谷场上飘着的不但是槐花香，另有顾沉舟媳妇裁布时的剪刀声，和她围裙上永久沾着的、属于甲士家庭的、奇特的阳光与但愿。
井台上的月光照着堆成小山的围兜边角料，顾沉舟帮苏晚晴清算剪刀时，发明她指尖被布料划出道浅痕。他俄然想起在靶场教新兵擦枪，说 "兵器保养如护家人"，现在看着她为全村孩子缝制围兜，终究明白，有些保护不必在疆场 —— 她手里的针线，补缀的是光阴的缺口，织就的是比戎服更暖和的铠甲。
顾沉舟的斧头在柴堆上剁出闷响，听着女人们的赞叹，嘴角不自发地上扬。他用心把木料劈得格外整齐，码成标准的立方体，像在演示军队的 "战壕堆砌术"。阳光穿过他汗湿的背心，照见后颈的星形烫伤，现在正跟着挥斧的行动明灭，像在为苏晚晴的技术背书。
"给，你的。" 苏晚晴塞给他个迷你围兜，巴掌大的防水布上绣着小小的步枪图案，"今后擦枪时戴，不怕机油弄脏衣领。" 顾沉舟摸着绣线，发明枪托处的针脚特别密，像在加固防弹衣的接缝。他俄然想起在边防时，她寄来的擦枪布上总绣着 "谨慎" 二字，现在这个迷你围兜，不过是她万千心机里的一小朵。
当第一盏火油灯亮起，晒谷场飘着新裁布料的桐油香。顾沉舟的练习日记里多了段记录："晚晴用我军裤改围兜，得村民交口奖饰。其剪裁法融会弹道抛物线道理，领口弧度恰合孩童脖颈转动角度 —— 吾妻之智，胜于千军。" 页脚画着个戴围兜的小人，中间立着个持枪的甲士，枪托处系着同款彩色布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