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到第二人,原是朱晃的半子、朱友贞的姐夫赵岩。赵岩难堪着赔笑,手头却迟迟不肯落笔。
世人闻言,神采都为之大变。
起先点了三千军士同业护送,待到出城时,朱友文又有些担忧。毕竟父皇朱晃是个多疑猜忌之人,本身如果带兵回京,恐惹其见疑,到时不但太子之位不保,就连性命也是攸关。故而又命军队留扎城内,本身只带切身侍卫百人,并有钰澄随行,快马加鞭至奔汴梁而去。
彼时,朱友珪正和他父亲生前的两个妃子同窝而睡。惊闻变故,赶快起家去床头拔剑。
幸亏只是一场惊梦。
世人仓猝安慰,朱友贞道:“今晚是死别宴,明天我就要告别众位,前去赴死了。”
“我无罪恶,何故杀我?!”
廿年梁祚归狐计,夜雨犹闻厕鬼啾。
这时候,水面波纹滚滚,惨雾浓浓,无数的人头似鲫鱼般从水底浮出,翻滚着、哭号着,从四周八方朝着朱友文涌来,将他围在垓心一通撕咬。朱友文大骇,蓦地惊醒,本身原在踏上,被衾已被汗水打湿。
朱友文不疑,径入内堂,才刚进门,身后闪出几个军人急将房门锁了,随即传旨的官员从屏风后转过身来,喝令博王接旨。
朱友文看过大喜,觉得天子这是要传位于己。
世人鼓噪而至,袁象先第一个持刀突入寝殿。
朱友文闻言,内心忐忑不定,来回踱了几步,持续问道:“郢王、均王,迩来可有动静?”
今特下诏,赐朱友文他杀。马上履行,以正国法。
枭雄饮刃血亲谋,黄甲相残汴水稠。
均殿无声藏冷刃,宣陵有火烬贵爵。
朱友文一面甩手,一面大声求援。
朱友珪挺剑大喝:“谁敢谋反!”
钰澄道:“殿下身登高台,人称万岁,乃是继位九五的吉兆,至于黄水与人头,黄通皇也,亦印证皇位之事。你朱氏江山是靠杀伐所得,自有无数冤魂死于刀下,冤魂不息,是来滋扰,原不敷为惧。只待殿下继位后,以天子之尊许以祭奠,其魂自安。”朱友文经其开解,不但不再担忧,反而更加欣喜。
朱温自害昭宗,篡唐夺位以来,做了六年天子,他平生作歹无数,暮年被亲儿所杀,足见报应不爽。
朱友贞道:“若能如此,众位可谓是大梁的再造功臣。”
朱友贞考虑再三,终究把心一横:“事成则为天子,事不成也全了名声。”因而请杨师厚去游说韩建。
但紧跟着转念一想,朱友珪身在京中,如有矫诏侵犯之心,切需防备。
韩建传闻是要诛郢王,为朱晃报仇,决然承诺下来。
眼看如此阵仗,那里另有回绝的余地,赵岩等其别人也只好横下一条心来,在檄文上署名按押。
“至于郢王,小奴此番解缆前,陛下先有一诏,已命郢王赴南吴联络徐温,以共同抵抗李存勖,郢王早小奴出城,眼下应已身在江南了。”
这日,朱友文身披衮袍,头戴旒冕,站在一处高台之上,放眼望去,台下旗号遮天,人隐士海,口呼万岁不止。
郢门剑啸龙鳞碎,博府灯昏虎符收。
至此,产生在朱温暮年的汴宫夺嗣之乱,以季子朱友贞的胜利告终,恰是:
弑君篡唐四十秋,屠龙裂冕坐危楼。
朱友珪将朱晃尸身用草席裹了,连夜在寝殿内掘出一个大坑,将尸首草草埋葬,对外仍称天子卧病在床。
杨师厚素与朱友贞干系靠近,趁机道:“我传闻,先帝本是想将皇位传给博王的,郢王弑父夺位,搏斗兄弟,民气已失。我等世人都授先帝拔擢之恩,未曾报效,今欲推戴殿下,起兵讨伐朱友珪,为国除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