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连指对围着火堆喝彩狂叫的红卫兵说:“红卫兵小将们,你们的反动行动好得很!我们种猪场全部职工举双手拥戴。你们也要信赖我们,这儿余下的四旧由我们反动职工完整来破它。”红卫兵终究走了。
一个男门生用说话攻讦尚觉不大解恨,气愤中捞起那块砖头往地上一摔,那砖头没有折断却分开成为两层,本来这是两块磨薄了的砖头贴分解一起的,中间有一对公卯和母卯嵌接在一起,内里一样刻着一行字:
白嘉轩亲身目睹了姐夫下葬的过程:躺在木板上,木板两边套着吊绳,缓缓送入墓道;四个年青人恭候在墓道里,把生硬的姐夫尸身抬起来进入暗室;暗室里有窄窄一盘土炕,铺着苇席和被褥,姐夫朱先生终究躺在土炕上了,头下枕垫着生前著写的一捆书……无数张铁锨往墓道里丢土,墓坑很快被填平了,培起一个高高的大头细尾的墓堆,最后插上了引魂幡。白嘉轩这时忍不住对世人又一次大声慨叹:“世上必定再也出不了如许的先生罗!”
另一面也是刻着六个字:
夜里捂了一场大雪,白鹿原坡和滋水河川一色素服。怀仁领着朱家(土+乏)的乡亲搬尸移灵时已到中午,牛车停在坡根下。书院门外的园地上和山坡上堆积着黑压压一片人群。怀仁和乡亲族人用一块宽板抬着朱先生尸体走出版院大门,堆积在门外的人群爆建议大水吼怒似的哭声,拍击着白鹿原坡的沟崖和峁梁。人们跟在背面下到坡根,在移尸到牛车上的时候人们才前后瞻仰了朱先生的遗容。遵循朱先生的遗言,不装棺材也不加盖蒙脸纸,朱先生抬头躺着,仍然白净透亮的脸面对着天空,雪霁后的天空干净如洗,阳光在雪地上闪射出五彩缤纷的光环。
自傲平生无愧事
不久,书院住出去滋水县一派造反队,这儿被定名为司令部,猪圈里的猪们不分肉猪或种猪、公猪或母猪、大猪或小猪一头接一头被杀掉吃了,小白连指儿抖着丑恶的手掌,连对红卫兵小将那样的话也不敢说。这一派被以为是保守派,进不了县城夺不上权,却仍然大志勃勃高喊着“星星之火能够燎原”和“乡村包抄都会篡夺都会”的标语持续与县城里夺得大权的造反派对峙。一天深夜,县城里的阿谁响铛铛硬邦邦的造反派从四周包抄了白鹿书院——种猪场,机枪步枪和手榴弹以及便宜的燃烧瓶一齐打响,篡夺了保守派的老窝,死了八个男女,带伤的没法计算,烧毁了昔日朱先生讲学的正殿房屋,吓跑了种猪场场长小白连指儿和十几个职工。打死的猪当即被开膛入锅犒劳造反派兵士,逃窜的活猪被本地农夫拾去发了洋财。
天作孽 犹可违
牛拉的木轮灵车进入朱家(土+乏),除了帮手搬尸的人,其他吊孝者仍然不准进入屋子。吊孝的人就把挽联钉在墙上,把挽帐撑挂到树枝上或绳索上;全部小小的朱家(土+乏)村的街巷里,是一片玄色和红色的幡帐。很多在省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