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抓到你的空地了。”
傍晚风声如鹤戾,低低在天井内流转。
面前的寂流辉,有点陌生。
一方宅院里,洗练琴声微微一顿。
女人的笑声近在耳边,在乌黑的天下中回荡,字字句句梦话喃喃,如恋人嘉话。
“慢着。”
面前画面墨水普通浓黑无边,六合如泥潭,缓缓淌开。
“咦,那是——”
院墙之上黑影浮动,如静夜里的蝙蝠,伸开了无数双绿莹莹的眼睛。
男童立于一边,奇特道:“公子,如何不弹了?”
百里汐心道:“这大略是徐夫人的宝器,将这天下的东西在镜子里做出个一模一样的来,比如摆布对调的天谶寺。”
身后有寂月宗弟子惊呼,百里汐刚一转头,黑气缠绕手腕,竟不知从那里抽出一把剑,刺向那血战中的弟子。
中间另几名寂氏弟子大惊,明显是不认得寂淑仪的脸,纷繁举剑,百里汐身边一罗刹见状,庇护她似的朝弟子们噬咬冲去。
罗刹涌上来,寂白拔剑格挡,却不知哪头近了身,另一只手臂突然一痛,配剑哐啷落地!
他惊骇睁大了眼睛,“不……”
目之所及,漫山遍野,罗刹妖兽四周横行,嘶嚎大呼,紫黑魔气游走蛇龙,仿佛有一条庞大的玄色泥流横垣在山群当中,各家弟子在魑魅魍魉中驰驱厮杀,缠斗不休,剑光飞天,金铁交鸣,血溅黄沙。
竟是滚到灵印寺前面的绝壁边。
她手里还是捏着那只莲花团扇,徐夫人的神情竟透出几分怜悯。
她记得寂白小时候的模样,眸子子黑溜溜,皮肤很白,很像寂淑仪,寂淑仪喜好雏菊花,春季来的时候会摘下很多做成花圈戴在寂白小脑袋上,百里汐就蹲在一边,嘻嘻哈哈地说,小石头变成花仙子啦。
徐夫人坐在桌旁,洺竹在她耳边低语。
寂月宗宗主溢散而出的气味非比平常,寂黎竟有点儿惊骇,今后退了一退,肩上的少年微微一动,他转头欣喜道:“寂白师兄,你还好吗?”
百里汐没有看清寂白的身姿,却见洺竹抬起了一只手,那不是人类的手,是玄色野兽的倒钩尖爪,比方才任何罗刹都要锋利狭长。
徐夫人看好戏地托著腮,“哦,真是寂月宗教出的好孩子……那你晓得你母亲如何死的么?”
洺竹点头,用沙哑的嗓子道:“我的鼻子,不会出错。”
来不及与寂黎解释,寂白推开他跌跌撞撞朝那边跑去。
百里抬开端,华裳女子从绝顶走来,一步一步,脚下荡开波纹。
寂白站在原地不动了,风吹过他高挑的薄弱身躯。
她目睹动手中钢剑划破风声,刺破弟子胸膛,他惊诧地吐出一口血,颤颤道:“寂……师姨……?”
喀啦。
她想了想洺竹,又想了想哈巴狗,联络到一起,俄然感觉……洺竹没有那么清秀都雅了。
百里汐心叫不好,瞳中蓦地浸出赤红,咬破拇指腾空画出血印——
众苦战的寂氏弟子面露忧色。
徐夫人摆摆手,那群罗刹哧溜溜跳回树上,看不见了,寂白恰是莫名,徐夫人笑了两声对他道:“真是好笑,你晓得你中间这个女人是谁吗?”
还在灵印寺。
百里汐瞥见寂流辉的眉眼,近在面前,绝壁呼呼的风声中,白夜流转的光芒中,近得能够数一数他的长长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