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暗里里寻点新奇玩意,求而不得也犯不上固执,容与点头说不必,“宫里藏品一贯只要进的,并没有出的,何况是和人互换,既然他不肯,也就算了罢。”
容与挑了挑眉,林升见状笑着探听,“大人如何筹算?实在我瞧着那东村先生的画委实不错,画的也是江南风景,按这等笔力放在武英殿也不为过。要不,您跟万岁爷请旨,换了他的画返来不就行了。”
容与听得内心一动,遂问道,“这位卢姓贩子可有说过,用甚么体例才气求得他的画?”
林升却故意成全,“可那卢峰仿佛真是个爱画之人,他那样想求一副平山画作,大人何不满足他一下,借他一观便即收回也不可么?”
前头忙着这几件大事,容与更无闲暇出外寻风雅。因而先打发了林升,扮作外埠贩子前去寻那卢峰,看看能不能收点子风趣儿的返来,顶好是江南风景,聊以安慰沈徽总想下江南而不得的表情。
轻声一笑,容与起家,拍了拍他脑袋,“想都别想,趁早撤销这个动机,这事儿就此作罢,你也不准背着我擅自和他谈判,明白么?”
耳边听着,外头不知甚么时候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并不算大。林升打外头返来,衣裳头脸都洁净利落,却一副铩羽而归的描述儿,丧眉搭眼的汇报,“好言好语说了一车话,那姓卢的就是不承诺,说那点子私藏想不到会有这么多人惦记。想要东村画作,也不是难事。他对金银财帛已无甚兴趣,活到这把年纪独爱些书画罢了。若一意相求,只需拿贰心仪的来互换也就是了。”
容与原想找些消遣替他排解,可一忙起来全顾不上了。京里官员最是望风而动,容与因军功得了厚赏,还是块大胤朝好久未曾出过的免死金牌,事情传到宫外,愈发招来更多人趋奉。
那日正在安阳侯府上贺侯爷寿宴,和世人闲谈谈天入耳见了桩趣事。
容与将手里折子批完,放下笔沉吟半日,方回味林升的话,靠在椅子上点头笑道,“看来此人有些痴气,也有脾气。罢了,本来他是要以物易物,我们手里头可有甚么拿得出的?”
说得轻巧轻易,世人很少能对敬爱之物不存一点占有之心,一见之下,恐怕更难罢休。
余侍御之暇,尝见宋时张择端腐败上河图,观其人物界划之精,树木舟车之妙,市桥村郭迥出,神品俨真景之在目也。不觉心机爽然,虽隋珠和壁不敷云贵,诚希世之珍矣,宜收藏之。时天授十六年事在丁酉仲夏,提督西厂兼掌印司礼监寺人,淮阴林容与跋。【注】
有人笑着点头,赞小世子机警体例多。安阳侯一哂,“倒也不是。这点子可不是他先想出来的。前阵子和梁国府家大哥儿谈天,讲起来克日在家正心烦,闻声这群知了叫喊更是闹心,就让人制了粘杆来。还别说,这位世子爷号称都城大玩家,心机就是比旁人活络,只不过这些日子碰到不费心的主儿,让他生了好大一场闲气。”
有人当即笑答,“厂私有所不知,这位小爷不但会玩俗的,也能玩雅的。传闻比来迷上了南派山川,现在姑苏正有个号东村的,画风绝类宋人郭熙。偏巧京里有个姓卢的买卖人,手里有很多东村先生的画,他就上门去求购。本来想着一幅画,满破着花个千八两银子也拿下了,不成想这姓卢的倒也轴。当着他的面说,我卢或人一不缺钱,二不畏官,就是喜好这些才收来每天看着,如果拿钱砸我,对不住,还真就不卖。好说歹说就是不可,这位小爷也算是端方人,今后也就撂开手,不过归去还是生了场闷气。那姓卢的怕是不晓得,本身赶上讲道义的,真如果遇见个狠主儿,多迟早必得让他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