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派去的人来回,那贩子单名一个峰字,本籍都城,做的是丝绸茶叶的买卖,常常来往于江南,以是有缘识得吴中一带享有盛名的画师。
因而再度拿出那卷腐败上河图,铺陈在案上,趁着心无挂碍,他取了一枚冰麝置于错金香炉中,又添了少些檀香香料。不过斯须,袅袅碧丝环绕飘散,绕过画有郭熙深谷图的小山屏,满盈房中。
容与听得内心一动,遂问道,“这位卢姓贩子可有说过,用甚么体例才气求得他的画?”
耳边听着,外头不知甚么时候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并不算大。林升打外头返来,衣裳头脸都洁净利落,却一副铩羽而归的描述儿,丧眉搭眼的汇报,“好言好语说了一车话,那姓卢的就是不承诺,说那点子私藏想不到会有这么多人惦记。想要东村画作,也不是难事。他对金银财帛已无甚兴趣,活到这把年纪独爱些书画罢了。若一意相求,只需拿贰心仪的来互换也就是了。”
这年才过蒲月,京里已格外闷热潮湿,变态似黄梅天。前朝内廷都换了轻罗纱衣,还是略微动动就能生出一层汗来。沈徽畏热不畏寒,更觉沉闷,是以六月初就搬至西苑承明殿,为讲学便利仍命太子留在报本宫里。
连续大半个月,光是应酬勋贵各部官员上门拜见已占去大半时候,现在谁能成为提督寺人府的座上宾,那但是大大有面子的事。容与不爱招摇,不过是按礼数接待,内里自是有得用的,有一贯示好的,也有愿意阿谀的,更有他不得不亲去恭维的饭局酒局。既是一视同仁,少不要面面俱到安排安妥。
月余畴昔,一本帝鉴图册便完整呈至御前,沈徽阅过没提甚么贰言,随即命东宫侍读为太子一一细讲。当然对外只说这是翰林院编修们特地为太子所撰,至于真正编辑者容与则只字未提。
林升一贯对他奉若神明,虽感觉可惜,也忙不迭点头,“您叮咛的,我必然照办。我晓得分寸,您放心就是。”
不过是暗里里寻点新奇玩意,求而不得也犯不上固执,容与点头说不必,“宫里藏品一贯只要进的,并没有出的,何况是和人互换,既然他不肯,也就算了罢。”
容与笑笑,没接这话,私底下到底有些上心,过些日子再想起来,便叮咛亲信去探听了那卢姓贩子居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