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独一人,长夜不成眠......
“有个把月没见你,这一趟历练下来,人更慎重了。”王玥一贯开朗明快,谈笑无所避讳,“只是说你闲话的人也很多,督盐这么大的事儿,落在谁头上都是众矢之的,你迩来还该到处谨慎些才是。”
他娓娓道来,说得很有几分动情,也含了些不欲容与自责的安慰。但是这话在容与听来,实在既新奇又陌生,旋即想到,本身虽活了两辈子,对情之一事却知之甚少,几近毫无经历可谈,更别提那些两小我在一起的相处之道了。
而司礼监掌印,确是先于天子打仗奏章题本的人,倘若群臣对其人不满欲弹劾,又想不被禁止,最直接的体例,天然是敲响这面声彻寰宇的登闻鼓。
她浅笑点了点头,才又转顾王玥,“天晚了,我估摸你本日必是要陪容与的。这会子寒气重,虽喝了酒只怕还要郁结在五脏六腑,更轻易积下病。你和林兄弟别嫌我多事,还是添些厚衣裳的好,看入了夜愈发凉下来了。”
王玥看着他,笑得愈发畅快,“短长吧,这酒先秦时候就有了,辽东人按古法酿出来,最是烈性,本地人给它起了个极形象的名字,叫烧刀子。”
考虑再三,他决定去王玥府上。俄然拜访多少有点冒昧,幸亏王玥不觉得意,谈笑间,一手熟稔的搭上他的肩,一起将他带至书房。
王玥点了点头,“我一个月中约莫有一半的时候都不在家,可不也就没有几天能陪她。偶然候想起来,对她也有歉疚,幸亏她一向都很懂我。两小我相处,如果相互体贴机解对方,就是一时半刻不在一起,也并不会有甚么影响。最要紧的,是她晓得我心中所想,我也一样晓得她在想甚么。”
待回到书房,王玥仍对那一坛子酒念念不忘,借着微醺畅谈了好一阵历代兵法、阵法策画,一时又讲起昔年戍边时经历过的大小战役,倒让容与对这个冷兵器期间的用兵之道,多少有了些直观感受。
容与满心歉然,躬身长揖,“实在对不住,不知嫂夫人有身孕,深夜叨扰轰动,还望二位谅解。”
一面说,一面叮咛侍女将衣衫奉上,容与接过来,听那侍女笑道,“太太也快些归去吧,更深露重的,万一再冻坏了小少爷就不好了。”
二人相视,都不由畅怀而笑。恰在此时,花厅里有人报了一声,“太太来了。”
说到底,帝王的宠任不是白来的,坐上这个位子,就是天子手里的一颗棋,制衡前朝也好,震慑官员也罢,都在人操控摆布之下;又或者干脆是一把剑,天子抬手指向何方,他就冲要上前斩杀,直到染尽鲜血,方能还鞘封藏。
说着斟了一杯递过来,容与低头看时,见那酒色彩几近透明,还没举到唇边,业已闻到一股凛冽的芳香。他虽活了两辈子,却很少有机遇打仗酒,现在光是闻着已感觉冲鼻子,竟比宿世偶尔沾过一点的二锅头还要烈性,不由得内心有点犯怵。
容与回顾,见一名年青妇人正款款走过来,面庞姣好神情澹泊,视野落在王玥身上,柔嫩中透着体贴与眷恋。
晓得这该是王玥的老婆,容与忙向她拱手施礼,叫了一声嫂夫人。
卒子过河,没有转头路。既是棋子,又已被摆在棋盘上,岂是说退,就能退得了的。
好男儿志在四方!一句话,勾得容与胸中生豪气顿生,当即朗声道,“就依仲威,有朝一日我也随你去大同,去辽东,去河西。厉兵秣马镇守边关,做一番男人应做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