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能让妾室抛头露面,也是因为他算不得男人,这里头约莫有两层意义,一则是在决计拉近干系,二则想来也有一份提示和鄙薄之意。
一进屋子,劈面先闻见浓烈的茶香。一个身穿月红色马面裙的妇人正在冲泡茶水,闻声动静回身福了福,口中自称婢妾。
他因而谦恭的笑笑,“忸捏,林某对南京六部官员不大熟谙,何况转运使一职,还须皇上和辅臣们商讨再行决计,林或人微言轻,怕是说不上甚么话。”
容与面上淡淡笑着,心下倒是一沉,打从扬州返来一个多月里,他实在是忙得顾不上方玉,其间不过叮咛林升,抽暇去给她捎了些银票,其他的事情也得空多问。
既是人家给当让他上,不顺杆爬也有点说不畴昔,容与忙做心领神会状,了然一笑,“大人顾念,林某铭记在心。今后娘娘入主内宫,林某自当经心奉侍,不敢稍有懒惰。”
话锋一转,他眯眼道,“至于后续事体,容与只消回府,问问方女人便都晓得了。”
“好说好说,”秦太岳见他一脸感激,不由会心笑道,“容与既掌内廷,此后娘娘在内宫,还要靠你多帮衬着些。大师都是为皇上分忧,原该不分相互才对。”
正自想着,传喜驱马赶上来,对他笑着兴叹,“我今儿才算见地了你的威风,连国丈老爷都这么给你面子,只拉着你一小我在屋里说梯己话儿。”
临出门时,秦太岳俄然笑道,“另有一样东西,老夫正想着,该送给晓得赏识之人。”他回身从书架上抽出一卷画,“仇十洲的贵妃晓妆,是畴前皇上未御极时赠与我的,现在我转送你,素闻你也是爱画之人,必定晓得此画的妙处。”
他颌首浅笑,“甘爽淳馥,芳香奇特,与众分歧。”
那妇人听罢点了点头,笑道,“这是福建武夷山茶农新弄出来的玩意儿,我家老爷倒是喜好它特有的浓烈味道。掌印的舌头公然灵得很,这茶的特性全被您一语说中,看来老爷今儿算是赶上了知音。”
秦太岳见他沉吟,接着道,“你曾亲巡两淮,想必自有高见。不知对老夫所荐之人意下如何,可情愿与老夫一道向皇上保举?”
容与低头看去,那茶汤呈浓烈的红色,披发着一股松烟香,与平常所饮绿茶白茶皆分歧,细品之下,醇厚中又带了点龙眼汤的甜味,清楚是上好的普洱。
提起这个,容与愈发悔怨,实在该早些安设那方玉,不过应以闲闲一笑,“又不是金屋,哪儿来的阿娇。”
心跳隆隆地,容与一边想应对的话,一边咬牙提衣跪下,“那些贩子闲话,哗众取宠罢了,请皇上切勿听信,臣毫不敢有非分之想。”
回宫缴旨,正赶上沈徽也刚从西苑返来,因气候渐热出了一头的汗,瞥见容与出去也未几问,独自转去了内殿。
本来是在这儿等着呢,容与脑筋快速转着,秦太岳以盐引贿赂,当是要他为左淳说话。不便立时应下,也不好公开回绝,何况这还算不得重点,倒是他得了那盐引,后续该如何措置才是关头。
容与顿时脑中警铃大震,听这话的意义,那盐引已在他家中,竟是被方玉收着?遐想起方才那妇人的话,他一下子全明白过来。
“他家的东西天然都有讲究。”沈徽漫不经心道,顿了顿,像是想起甚么,“长芦两浙那几处盐令人选都已呈上来了,转头你留意着些,把那些小我的档案考评细心看过,再来回朕。”
秦太岳缓缓点头,“容与还是个谨慎的人呐。”言罢,笑意愈发深沉起来,“日前有个长芦盐商托人寻到我这里,正想多换一些。买卖人嘛脑筋好使,嘴巴也很严,你大能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