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背蜀迎梁,我该杀你,可你又保全了蜀人道命,我又不能杀你。那究竟,我该如何做?”
他的剑“哐当”落地,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冒出来,双肩抖个不断。
顾因气到手颤抖,剑尖微微颤抖,似随时要刺向王镇山咽喉,语气却更加冰冷,充满鄙夷道:“似你这般卖国卖友之人,有何资格对天对地?”
“是,老城主不肯对梁军昂首,也不忍看兵士与百姓堕入战役泥沼,服下封喉毒药,跟随蜀王而去。他的妻女,现在都在我府中安住,我必好好待之。”
他刚站稳,顾因一冲而上,剑尖指上他咽喉,声音中不带一丝温度:“你觉得如许便能保得性命吗?”
顾因仍然持着剑,眼睛里喷出火来:“你害了忠心为国的高老城主,杀了蜀军八员大将,开门迎敌,将全部巴东城双手奉给梁军!另有甚么脸叫我殿下?”
“雨良!”我闻声顾因与闵秋的声音同时响起,面前一黑,最后一个动机:那人,竟是冲我来的!
顾因靠着洞壁,缓缓滑坐于地,神情似迷路的小孩,眼神涣散,泪水潸但是出。
这杨大将军,看来便是梁国第一虎将杨昌烈了,蜀国能够说,就是亡在他的部下。
我们四人都不再言语,冷静前行,忽一阵疾风从身边林中冒起,一柄银色长剑似青蛇般吐着信子,倏忽而至。
我与闵秋三行紧随厥后,出得屋来,才发明,天已将明。
“他是他杀的?不是被梁军刺杀?”顾因眼神一片苍茫。
“呵!”顾因一声轻笑,剑尖垂下来,寒冰似的眼里,有清泪沿眼角而下,他踉跄着今后退两步,喃喃道:“照你这么说,是我和父王的错了?梁军来了,我们不消抵当,翻开城门欢迎就是!为何要捐躯那么多人的生命,来成全我父子的名声?哈哈!”
顾因被他问得一愣,旋即凛然道:“三尺男儿为保家卫国,马革裹尸又如何?哪个堂堂大丈夫没有精忠报国之志?若大家这般贪恐怕死,还建甚么国,守甚么家?”
听他们所言,他的下一步便是进军巴陵,那顾因迟早会与他在疆场上正面比武。
正想着,头顶一空,地洞盖子翻开,我们正欲上去,只见王镇山的脸呈现在洞口,朝我们摆摆手,表示他要下来。
那王镇山热泪纵横,身子颤抖起来,“扑通”一声跪到在地,抬头看着顾因道:“老臣这一跪,跪的是先王,是高老城主与那八员大将,但老臣,上不愧于天,下不愧于地,即便殿下杀了老臣,老臣也还是一样问心无愧!”
我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即便在监狱中蒙受百般折磨,他展开眼仍然是铜墙铁壁一样的男人。
“如此,才与梁军谈妥前提。可老臣,常常想起蜀王与老城主,都如万箭攒心呐!”
墨青色的天光,在地绝顶扯破出一条极颀长的边,山上树木枝叶褪去夜色,在凌晨的暗白中若隐若现,三行打头,一起避开哨岗处的梁军,到得山脚下来。
实在何止是他,我心下也茫然。
我拉拉顾因,道:“看这模样,必是有何内幕,何妨让王城主说完。”
“顾因。”我一颗心揪着疼,跑到他身边,拽着他手:“你沉着一点,王城主不是这个意义。”
王镇山哽咽着,看着顾因道:“殿下!卖国卖友、无耻卑鄙之徒,这些骂名我都不怕,我只愿这蜀国土地之上,多些人活下来!只要少些荒漠横尸,少些流浪失所,现在如许,我背上千古罪名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