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枯草内心再多的恨,再多的不甘,也无法有力。
她的灵魂离体出窍了,她看到大妇眼里一刹时的阴狠、惊骇又痛快的神采,看到四周几个弄死她的婆子鄙弃不屑及怜悯的目光,另有对她头上发簪的贪婪。
夏枯草又听到内里娘怯怯声,“娘,草儿醒了,要喝水呢,她刚病好,我想烧点水……”
未几时,夏枯草就见着她娘一脸菜色的拿着水出去,对着床上躺着的夏枯草,还暴露一丝怯怯的笑来。
“草儿这是渴了,你快去拿水。”夏贵出声道,神采也有舒缓之意。
夏枯草闭了闭眼,点了点头,确认面前的爹,才面无神采地喊了声爹。
不过也因为她双目圆瞪,七孔流血,这些贪婪的婆子到底没胆拔了她头顶的发簪。
“你作死啊,华侈水。”内里一道厉声的喝骂。
夏贵浑厚的脸上顿时暴露了淡淡的笑容,但很快又出声劝道:“你这孩子,此次受了经验,今后不能跟你奶顶着晓得吗,顶撞长辈是大不孝的。”
站着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细弱的男人,一样也是灰头土脸的,神采木讷,一副浑厚诚恳样。
“好好,他爹,你看着草儿,我去拿水。”柳氏忙松开夏枯草,跑出去了。
夏枯草皱眉,她好困,她想睡觉,但是耳朵好吵,有女人哭,男人低声喝斥的声音,让她很烦。
她的面前坐着一个灰头土脸的女人,瘦的皮包骨似的,正哭的悲伤,也瑟缩着。
“那赔钱货如何不死了,活着还华侈老娘的水,不准用老娘的柴,一个赔钱货还当甚么金贵东西,爱喝不喝,渴死算了。”说着又骂骂咧咧的,另有砸瓢的声音。
墨客赶上了山匪,身上的银子和笔墨书砚都被抢去了,即便这个墨客是为了她头上的发簪换银子插手府试,可这一刻在夏枯草的眼里,墨客能把她安葬了,都是好人。
她灵魂消逝的那一刻,看着书内行抖地拔下了她头上的发簪,看着墨客对着她的尸身膜拜磕了三个头表示若他能考上秀才定会查清她的死因,如有委曲定会为她报仇,夏枯草心底的恨意和不甘在这一刻获得了摆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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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这抹笑容,夏枯草俄然感觉内心里对娘的抱怨也消了,说到底她娘也是不幸人罢。
“呜呜…草儿,娘的草儿,快好起来,你死了,娘也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