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霄抬眸,森然道:“朕叮咛打多少杖来着?七十八杖?还是一百杖?”
梅婕妤出身小门小户,乃至连大字都不认得几个,却不测埠得宠了。
谢德妃一颤抖,悄悄望了眼有力跪于地间的沈皇后,低声道:“也……也没甚么。臣妾到熹庆宫时,李公公道和梅婕妤说话,之前的事,臣妾并没看得非常清楚。”
起码,比想着解除异己却被贬斥得卧病在床的沈皇后好,更比关在黑屋子里连一线亮光也看不到的可淑妃好。
唐天霄眼底的肝火渐渐压了下去,转头望向谢德妃,说道:“梅婕妤目前尚未有宫室,先就住你宝和宫去吧!她入宫不久,如有无礼之处,你可妥加教诲。”
唐天霄便点头,面色和缓了些,又向沈皇后道:“凤仪,当日贤妃也便因那些不成器的主子拖累,白白给禁足了那很多日子。但你看她放出宫来后,不是比以往更加贤能和顺?可见得阔别那些奸佞小人的好处了。你也需得好好学学,别让朕绝望。”
唐天霄也便令人搬来软榻,也在窗下卧着,听他有的没的扯着那些古时帝王将相的轶事,倒也是个好消遣。
他绕过在地上捂了脸失声痛哭的沈皇后,一拂袖,快步往回走去。
卓锐明知此时绝对不是甚么劝谏的好机会,可事在火急,也只得说道:“皇上,微臣方才看到内侍正令宫中大匠以丰富木板封闭可淑妃卧房。”
唐天霄大笑起来,指着卓锐喝道,“朕晓得是你将她迎来了中原,想来一起得了些好处,才这么事事都护着她!可你编甚么说辞也得编得美满些!如果她做个梦就要伤人杀人的,朕岂不是早就该龙驭殡天了?”
这气候,闷得可骇。
据传唐天霄因梅婕妤之事,对沈皇后甚是绝望,却对杜贤妃的贤能漂亮非常赞美,乃至说她“很有母范天下之风”。
靳七已看出唐天霄大怒难犯,只怕他再对峙下去,唐天霄颜面下不来,真的再加五十杖活活打死了他,忙以目表示他杜口,又挥手令摆布内侍道:“皇上传了话了,还不拉下去?拉下去!”
如许一来,宫中高低惶惑,连带谢德妃等夙来和沈皇后亲厚的妃嫔都不敢前去看望,远远看到中宫之人,恨不得绕道而行了。
卓锐传闻唐天霄在御花圃里散心,本觉得他会表情好些,想趁机过来谏上几句,再不料是这等混乱景象。
唐天霄怒道:“你另有甚么不敢的?朕例外令你驻守怡清宫,为的是甚么?竟然让她打伤这么多宫人,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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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德妃敛着眉谨慎答道:“是,臣妾遵旨。”
卓锐道:“可淑妃屡逆君心,自是该罚。但她本日一早俄然做出这等事来,应是甜睡时做了恶梦,一时神智不清,方才奔出殿来打伤了人,并非成心违逆上意。”
为的都是平时不敷挂齿的小事。
“事出有因?”唐天霄嘲笑,“卓保护也以为,朕不该罚她,不该派人羁系着她?”
唐天霄睫毛颤了下,“不要他?为甚么?”
风越来越大了,无数落叶纷繁跌下,在面前翻滚着乱飞。
唐天霄神采稍霁,问道:“有甚么事?说吧!”
快到熹庆门时,他顿了顿身,向靳七低低道:“和卓锐说,准半个月的假养伤。半个月后,还是入宫应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