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心中惶恐,恐怕一句话不对,获咎了天子。可他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天子自夸有道明君,想来不会因为这件事难堪他。
如许一来,女儿想分开佛堂都难。
顾尚书自我安抚,罢了罢了,景王深得帝心,将来圣上老迈,定然有一番争斗。退婚了,将顾家摘出去也好。只是不幸了他的女儿……
这些日子,她给父母存候时,奉的茶水都是玉玦里的灵泉水。父亲的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
她本来筹办好了看顾尚书教子呢,谁知白欢乐一场。
不管如何,天子还是同意女儿分开佛堂的。天子既允了,她今后另行择婿也就不是难事了。
他原觉得弘明法师赏识不过是客气一下,却不知他女儿还真有两下子。
唯独这个女儿,自幼低眉顺目,寡言少语,他很少存眷她。三年前她俄然开窍,笑语朗朗,活泼娇美。他也乐意陪她打趣。现在,她似是生长起来,气质沉寂。他也不知是喜是忧。
顾尚书记得,那次天子伶仃留下他,表示他要消弭婚约。他当日不知圣意,只得以女儿要替亡母念佛为由,推拒婚事。天子则顺水推舟,消弭婚约,并嘉奖顾嘉梦事母至孝,还特地犒赏。除了珠宝,竟有佛经。
顾尚书当时思来想去,从朝中权势想到皇位担当……
顾尚书一时髦起,笑道:“来,爹爹看你棋艺如何。”
顾尚书接过女儿奉的茶水,看向侍立一旁的女儿,心中一动,笑道:“如何不见你饮那花茶了?你不是还说甚么小小女子,与花茶相得益彰吗?”
“本来如此……”天子很不测,顾尚书竟是为了女儿来求他。他渐渐地问道:“爱卿对令爱可真是疼惜啊……”
“你不高兴吗?”小七在一旁道,“唉,你爹也真是,你大哥养外室,这么大的事情,你爹竟然也不管一管!”
次日,适逢顾尚书休沐,顾嘉梦向父母存候时,被留下用饭。饭后,姚氏体贴肠扣问她现况,说着说着竟将话题引到了下棋上。
顾九九,顾九九……
克日他宠嬖几个年青的妃子,不免萧瑟了皇贵妃,心中甚是歉疚,多陪陪她也好。
顾尚书瞠目结舌,天子坚信运气,朝中大臣尽皆晓得。他是真没想到,天子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他夙来政务繁忙,很少待在家中。即便是在府里,也多是待在书房。他的一子三女,顾彦琛是嫡宗子,他天然会多留意一些,亲身教诲。嘉荣和嘉敏因为姚氏的原因,他相处的次数也多,豪情自会深厚点。
不过顾尚书提起女儿,真让他莫名火气。他不怀美意地问:“顾爱卿可晓得令爱的生辰八字?”
……
顾尚书退下,擦了擦额上的汗,真是莫名其妙。
顾尚书抬开端来,眼眶微红,说是昨夜梦见亡妻,问起女儿,说只愿女儿安然喜乐,不肯意她为一个过世了的人长居佛堂,蹉跎芳华。她在地下,也会不安……
顾嘉梦坐在父亲动手,听着他的扣问,一一作答。
她才十六岁,碧玉韶华,青灯古佛最是磋磨人,她的平生不该该在佛堂里度过。即使他对她关爱未几,但毕竟是他女儿。她母亲病重时,殷殷叮咛,切莫薄待了她……
顾尚书可贵本日无事,与女儿下棋品茶也轻松镇静。他不免就多看了女儿两眼,见她灵巧沉寂,虽因退婚一事,不像两年前笑语如珠,娇美无匹,却也确确实在是个大女人了。
……
顾尚书打量着女儿,这半年来,她沉寂了很多。当时她不知如何想的,非要跟景王消弭婚约,他只当是小后代玩闹,为此还怒斥过她。没想到圣上竟真的下旨退了婚事,还将她一个芳华幼年的女子安排到了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