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声音能够听出，打他的人很多，大抵有五六个。那些人的拳头，一个个都很硬。一拳打来，他都要闷哼一声。
顾彦琛的酒刹时复苏了大半儿，甚是忸捏：“儿子喝醉了酒，不谨慎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顾尚书怒极反笑，上前，一把撸起儿子的袖子，见他胳膊上果然另有伤痕。他嘲笑一声，“摔了一跤？”
“说！如何回事！”
顾尚书方才已经听女儿讲了本日的事情，固然不甚详细，却也晓得，他的一双后代去祭拜亡妻，儿子顾彦琛却找了阿谁幽灵出来，说是顾家的女儿……
莫说大哥身有功名，明日还要出门，单说大哥身上有伤，就不宜再挨打。家宅分歧，骨肉背叛，终非幸事。
只是，他儿子到底跟谁结下了仇怨，竟被打成这个模样？对方目标安在？
此时的顾彦琛，脸颊肿起，眼角淤青，看着他这狼狈的模样，顾尚书倒更想给他添些新伤了。
“好，好，好。”顾尚书口中赞一声，眼里的冷意就更盛一分。从母亲坟上返来，内心难受？这话说的可真好听，如果然的顾忌母亲，他何至于当着母亲的面，欺负他亲mm？
不记得生身母亲，这是在指责顾彦琛不孝。
这是他看重了二十多年的宗子，他不由思疑他是不是曲解了儿子。但是一想到，儿子这近一年来所做的事情，他就内心发堵。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人终究罢手了。周遭静悄悄的，只要他耳朵里嗡嗡嗡的耳鸣声。
顾尚书点点头，对顾彦琛道：“这笔账，先记取。等你养好了伤再算。”他又看看顾嘉梦，温声说道：“我儿先归去吧。”
约莫是赶得仓猝，姚氏鬓发微散，身上的衣衫也甚是简朴。八月末的夜晚，她额上有了薄汗。
姚氏将藤条递给一旁的小厮，轻笑道：“三女人明天学了新花腔，想给爹爹绣东西呢。老爷要不去看看？”
顾尚书手里的藤条没再落下，儿子一声不吭，直挺挺地跪着。他也说不清是心疼多些，还是愤怒多些。
顾彦琛幼年驰名，颇受赞誉，一而再再而三地受挫，内心怎会好受？他单独一人，去了一家小酒馆，借酒消愁。但是，酒入腹，愁难销。
她仓猝跪下，要求道：“父亲息怒……”
顾嘉梦心中不安，柔声道：“父亲不要焦急，女儿陪您一起前去。”
顾尚书气不打一处来，手腕颤栗，咬牙道：“来人，传家法！”
这话不成谓不诛心。
松涛院灯火透明，刚一进院子，就听到端砚的声音：“快，去拿醒酒汤了，这里也要通通风！”
“父亲！”顾嘉梦听到响动，仓猝赶至时，顾彦琛已经吃了几藤条。背后的衣衫撕.裂，暴露几道血痕来。
一旁的小厮站在原地，一脸难堪，却不敢行动。
顾尚书深吸一口气，摆摆手，令小厮退下。他尽量暖和地对女儿道：“我儿先回房歇息，爹畴昔看看。”
被殴打的陈迹如此较着，顾尚书又不是大哥昏聩，岂会看不出来？听女儿讲过前尘旧事，他本就自责愤激无处宣泄，现在干脆一股脑全转移到了儿子身上。胡涂，酗酒，打斗，欺瞒长辈，在生母墓前欺负幼妹，前脚刚去祭拜生母，后脚就喝得烂醉……
顾尚书霍地站起：“受伤了？！”
他一小我一杯又一杯，一向喝到暮色.来临，才付了账，跌跌撞撞，出了小酒馆。
顾彦琛心中一凛，不敢说出顾九九来，只答道：“儿子从母亲坟上返来，内心难受，就去饮了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