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屋里静了下来,就只要那只鎏金香薰球,缓缓吞云吐雾。
她描述得活矫捷现,嘉语赧然,只好假装不在乎,环顾四周, 头顶水墨云锦帐, 帐上精绣的撒珠银线海棠花, 帐下垂着鎏金镂空花鸟香薰球,一丝一丝吐着香,清淑如莲,悠远绵长,一点点凉, 一点点甜, 像春季早晨的月光。
“我也没想到……”谢云然说。
谢云然原觉得她会先问她为甚么放弃皇后的位置,却不料是如许一句话,内心一暖,点头道:“原也没有想过要瞒。”
“至刚易折”四个字让嘉语一怔,内心好一阵唏嘘,天子最后的结局,可不就是这四个字。不由敬佩起谢家的相人之术来。这些日子,谢云然和其他贵女一样,困守后宫,动静即使有,该也未几,能够看到这一层,殊为不易。
不由欣然,放下清单说道:“三娘痴顽,看不出吵嘴,不过三娘想,能让姨母过目标,想必都是好东西。”
“这香味倒是特别。”嘉语说。
又过得几日,天擦擦才黑,虎魄来请,说太后相召。嘉语估摸着也差未几是时候了:中秋将近,一众贵女总不能在宫里过节。
嘉语忽又问:“我出宫以后,表姐又做了甚么?”
谢云然倒不诘问她用辟寒钗做了甚么,想是心中稀有。却说道:“我之前……觉得三娘会中意贺兰娘子做皇后。”
“我表姐做了甚么,让太后另眼相待?”嘉语问。
嘉语凝睇她半晌,幽幽地说道:“谢娘子倒不嫌我刻薄。”
深夜摈除一次,永巷门封闭一次,席间牡丹一次……嘉语细数谢云然说的三次拯救,微微一笑道:“谢姐姐好记性。”
谢云然像是从深思中惊醒,有些手忙脚乱:“你醒了……要喝水吗?还是醒酒汤?头疼不疼?”
“甚么?”谢云然微怔。
嘉语定睛看时,但见画中人峨冠博带,气度清华,倒是清河王。好一会儿,方才听太后问:“三娘见过他吗?”
嘉语细细揣摩一回,总感觉有甚么不对,只一时竟想不起。因笑道:“如果我是于少将军,要在宫里找小我质,最好的当然是太后,其次两位公主,再次姚表姐,或者诸位娘子……都好过我表姐。”
秋夜里原就极静,静得连窗外桂花花落的声音,都簌簌地如在耳边。
嘉语接办看时,本来是给各家的犒赏:
嘉语略考虑了一下字句:“恐怕这宫里的动静,瞒不过你们谢家人。”
嘉语展开眼睛, 守在床边的人竟然是谢云然的模样,愣了半晌, 闭上眼睛, 过得一刻再展开, 发明没有看错,真是谢云然:“谢、谢娘子如何在这里?”
嘉语故意想问“那你如何同家里交代”,又担忧冲犯,迟疑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出口,倒是谢云然大风雅方说道:“陛下本性刚烈,至刚易折,恐非良配。”
嘉语到的时候,太后正在看底下给拟的票据,听到嘉语来了,昂首就笑道:“三娘过来,帮姨母看看,可有甚么不当。”
嘉语内心揣摩着,在皇后的人选上,太后是完整向天子让步,放弃了姚佳怡,顺着天子的意义点了谢云然。不过谢云然先前回绝了一次,太后再表示,不知伸谢家如何接。不过不管谢家如何接,都是从好处上考虑,和谢云然的心愿,是不相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