瞟了于瑾一眼，又道：“至于我，家母尚在府中，一兵一卒未带，就算走失个十天半月，想也无人在乎。”
于瑾还是不说话。嘉语怯生生看了他一眼，往前走了一小步，于瑾没有动刀，嘉语就在他的谛视里一步一步走进马车里去。车帘放下来, 连着阳光微风, 都一齐挡在车外。困意上来了。
于瑾问：“宋王要南下？”
传闻阿谁姓苏的美人是跟着萧阮一起北来，出世入死，可想而知。此人真是白瞎了这么好一张人皮。于瑾自忖毫偶然肝，和萧阮一比，仿佛又还多那么一点点。话说返来，心慈手软，妇人之仁，能成甚么事。
于瑾盯住他，目露凶光。
“……须得刷一层蜜水，和着孜然，另有盐一起烤……”萧阮话及于此，略略偏头，就瞥见车帘后瞪着眼睛的嘉语，招手道，“三娘你过来！”
至于南下以后，是砍了萧阮的头去找吴主领功，还是帮着萧阮起兵，就都看萧阮的本领了。于瑾又咬了一口干粮，渐渐嚼碎了，咽下去，方又说道：“三娘子跟了殿下私奔，宫里岂有不找。”
“约莫是不会。”萧阮想也不想，径直答道，“三娘和王妃活力，单独归家。这会儿宫里觉得她在府里，府里觉得她在宫里，没个十天半月，怕是反应不过来。”
于瑾不置可否，只问：“殿下在洛阳已经呆了不短的时候，何故俄然就仓促起来？”
午后的阳光铺在草木上, 金光闪闪。
于瑾吃着干粮，倾耳听时，车中全无声气，不由慨叹道：“三娘子对你，倒是放心得很。”
萧阮转眸，眸光里浮金跃影，闪动不定，很久，方才含笑答道：“她对我……天然是放心的。”
于瑾还握着刀，萧阮不在乎地笑一笑。
等等……那里来的烤肉？
萧阮看了于瑾一眼，于瑾不出声。
“殿下好打算，”于瑾见此，不肯弱了气势，也吃了一口，约莫是内制，比他这些日子吃的没油没盐的东西要好上很多，渐渐咽下去，说道，“也不怕始平王翻脸不认？”
于瑾神采一变。
都是聪明人，点到为止，不必多话。
“怕！如何不怕。”话这么说，面上并无半分惧意，“不过想这人间做父母的，总拗不过做后代的。何况前人也说过，繁华险中求。你我落到这步地步，不冒险，莫非能希冀平流进取，坐致公卿？”
“平流进取，坐致公卿”是南朝传播的一句话。时以九品中正制取才，上品无豪门，下品无士族，士族后辈常常起家就得高官，一起只要不出大乱子，妥妥的三公九卿――豪门就没有如许的好运气了。
嘉语“啊”了一声，一旁于瑾凉凉隧道：“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这话我还没就教宋王和三娘子呢。”那原是举案齐眉的典故，嘉语这才认识到，孟光与梁鸿原是伉俪，一时红了脸，低头去吃麂子，又烫了嘴，孔殷火燎说不出话来，萧阮唉声感喟递水，顺气，只差没凑上去吹上几口。
“不然呢？”萧阮反问，“我父亲老死洛阳，莫非我也要老死洛阳不成。”
“……明显是我带他去见我阿爷！”嘉语第二句又来了, “你、你……你出来做甚么，你烧退了么？我、我给你找了药来。”言至序幕, 声若哽咽。抬手把药递畴昔, 衣袖稍退, 瘦骨伶仃一段皓腕。
嘉语感觉本身口水都快下来了。
嘉语这一觉睡到入夜才醒。约莫是累得狠了，连梦也无。醒来车厢里乌黑。风从车帘外排泄去，烤肉的香味。这时候脑筋还不甚复苏，腹中已经咕咚一响：这整日，就只早上吃了几块干粮，那里撑获得这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