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琇怔住了，好一会才苦笑道，“陛下所言极是，就算晓得成果，重来一次，我仍然会这么选。”
话音刚落，副首级便带着暗卫们进了天慈寺。
“陛下。”
凤瑾语气淡淡的，可神采阴沉得很，她站在庙门口，冷冷的看着那扇古旧的庙门，“就当还她的生养之恩吧，今后以后，朕再也不欠她的。”
裴琇看着她仍然婀娜曼妙的背影，只感觉在这夜色中，她的身影固然那么肥胖，却透出一种坚不成摧的柔韧而固执的力量，那不是大要上的气势，而是从骨子里，从血肉里，从灵魂深处披发的一种坚固不拔，又不失和顺文雅，连绵不断的力量，一种他从未从女子身上见过，也从未从男人身上见到的力量。
“陛下既然晓得太后的饭菜里掺了东西，为何还要吃呢？”
裴琇拿出水囊，扭下盖子，递给凤瑾。
“众位爱卿平身。”
他一贯自视甚高，到头来却完整的佩服在她的裙角下。
凤瑾停下脚步，但没有转头。
裴琇的声音仍然清泠泠的，却透出一股浓烈的落寞，苦涩，以及悲惨，飘散在夜风里，他看着女皇毫无震惊的背影，在心中感喟一声，持续说道，“可现在，我悔怨了。”
最后一个死字，明显和顺如水，轻淡如风，却让情面不自禁的瑟缩了下。
凤瑾嫣红的唇一点点上扬，唇边的笑容浅淡和顺，如水也现在晚的月光，但是明显那么和顺，却透出一股凛冽的寒气，让人不敢直视，“甚么都不会留下，干清干净的最好，朕就是喜好这么干清干净的，茫茫的一片。”
凤瑾是无话跟裴琇说，裴琇是想说，又不敢，他现在终究体味到惶惑然，心有戚戚的感受。
裴琇不解的问道，沈文卿和副首级神采大变，异口同声的问道，“陛下没事吧？”
一出了屋子，凤瑾脚步很快，差点连裴琇都跟不上。
就算明知会一败涂地，明知会悔怨，他仍然会挑选搏一把！
凤瑾目不转睛的看着门匾上班驳不堪的天慈寺三个字，看了一会，唇角渐渐上扬，勾出一个刻毒的弧度，“太后住在这里，有暗卫庇护就行，她的那些个保护不必留了，只留下素兰姑姑奉侍她就行。”
没有答案，那便是答案了。
素兰出去的时候，眼神不断的偷瞄凤瑾，凤瑾冲她微微一笑，吓了素兰一跳，慌镇静张的清算了碗筷退下。
他看着那一扇看了十多年，熟谙得不能再熟谙的宫门，脸上渐渐溢出一丝苦笑。
她又看了天慈寺一会，回身往山下走。
肖德率先呈现，一甩手中的红色拂尘，大声道，“陛下驾到。”
沈文卿的心完整的凉了，那他岂不是会被困在这里一辈子？
大臣们齐刷刷跪下，“女皇陛下万岁万岁千万岁。”
“陛下曾问罪臣，可曾悔怨过，罪臣当时答复，未曾悔怨。可现在……”
翌日一早，酉时不到，此时离裴琇说的辰时另有一个时候，那扇紧闭的宫门再次翻开，文武百官们鱼贯而入，三五成群的去上早朝。
酉时初刻，文武百官们已经分红摆布两列，排得整整齐齐。
太后漫不经心的嗯了声，凤瑾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这才退了下去。
凤瑾瞥见他死灰的神采，那里还不明白他的心机，但凤瑾甚么也没说，也没安抚他，便抬脚往山下走去。
看着凤瑾的身影即将走入皇宫正门，裴琇俄然大声叫住她。
他谨慎翼翼的察看着凤瑾的神采，见她神采如常，才鼓足勇气问道，“太后还要囚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