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月却说不必,“还是回渊底,瀛洲之行不准鼓吹出去,将伏城关押进阴墟,任何人不得泄漏他的去处。”
惩办一个用心叵测的叛臣很轻易,但剩下的事就有些难处理了。那厢旁观半天回不过神的长情呆呆望着他,“云月,你如何……”
他温言说不,腔调里尽是诱哄的味道,“你被他骗了,你看到的都是幻像,是他变幻出来蒙骗你的。”复扶住她的肩,轻声道,“天界正四周缉拿你,你在内行走太伤害了,还是随我归去吧。”
但是长情却站着不肯挪步,“不对呀,和九黎的大战是真的,我到现在胳膊还疼着呢。”她凝眸高低打量他,“天帝的真身是条鱼?我觉得如何也得是条龙啊……”
伏城望向天顶,残火倒映在他眼眸,他说:“长情,自此你我再也回不去了。”
可他听了结笑起来,“真是个傻子!看看这异象,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如果天上有星,你会发明连星斗都偏离了本来的位置,还不明白么?”
他话还未说完,一片乌黑的广袖吼怒而至。袖下纤指满蓄风雷,一掌破空,将他击出了好几丈远。
风骤起,吹起薄弱少年的白衣,仿佛飞天。清楚还是一样的眉眼,但秀色中自有不成冲犯的严肃。他俯视地上的人,目光冷冽如坚冰,“螣蛇,你好大的胆量。”
长情不解地打量他,“你究竟是谁?云月如何变整天帝了?”
他口中的天帝天然不会纡尊降贵和他多言,只是悄悄一摆手,身后金甲天兵便上前把人拿住了。
他还是心平气和地否定,“我不是天帝,你弄错了。随我归去吧,在渊底过与世无争的日子,不好么?若你想回龙首原,我也可觉得你疏浚,让你持续当你的龙源上神。”
长情的脑筋转不过弯来了,“你不就是天帝么?刚才伏城明显这么称呼你的……”
引商怔怔的,“那君上呢?”
诸怀和钩蛇尚且好对付,最奸猾的是蛊雕,它腾在上空,专找机遇偷袭。螣蛇忙于对付空中,不免疏于空中的戍守,钩蛇的尾巴横扫过来时,蛊雕俄然爬升,一口啄穿了它的右翅。
血还在流,染红了那片缭绫,用力按住了,很久才见他渐渐放松下来,她长出一口气,“好险啊,没有驻电我们就完了。”
巨兽痛苦的惨叫在六合间反响,长情再也不能坐视伏城受困了。她一跃踏上云头,引出驻电狠狠拨弦,管他有没有效,先试了再说。可她仿佛低估了这琴的能力,弦丝上奔涌出的音刃化作无数看不见的刀,以摧枯拉朽之势囊括。一时六合变色,头顶的穹窿扭曲了,云层分裂,状如黑洞。诸怀和钩蛇就在那一瞬被撕成了无数碎片,漫天的血肉横飞,九黎人仓惶遁逃,无处可躲,溅得浑身满脸尽是。螣蛇摆脱了空中上的胶葛,振翅直上九霄,再落下时,口中衔着将死的蛊雕,狠狠一甩,从半空中将它砸了下来。
九黎幸存的人四散而逃,长情没顾得上追逐他们。伏城受了伤,单膝跪在地上起不来了,她忙扶他坐下,扯开裙裾,替他把伤口包扎起来。
但是君上并不该他,他只是垂眼看怀里的人,喃喃道:“不能让她记得这两天的经历,人记着的越多,烦恼便越多。天界自是要回的,但不是现在。”说罢望向天顶,云层混乱,天屏也逐步呈现了倾斜的迹象,他微皱了皱眉,“传令星宿部稳住天枢,着护法四帅赶赴昆仑,守住麒麟崖。若守不住……就上等持天,乞助贞煌大帝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