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不解,另有些忐忑,却还是定了神,筹算入宫去,要求赐婚。
纸上是熟谙的簪花小楷,只写了一句话,那笔迹非常秀逸,语气却刚绝。
“世子殿下,要娶谢家女郎的是你,主动去求的倒是我,您感觉这合情公道吗?”谢偃作色道:“谢家的女郎,凡是有些颜面,便不至于自荐床笫。”
谢偃微怔:“如何说?”
本日晨间,她少见的赖床一回,因昨日劳累,想来母亲即便晓得,也不会加以责备。
采青先前也是见过这位道长的,只觉清冷超脱,天生一股疏离秀彻,不成近观,本日被他如此谛视,方觉胆战心惊,不自发垂下头道:“女郎说,她今后不会再来了,也请您多保重。”
“实在也没甚么。”
采青便将先前同衡嘉说的话,一样说与他听。
谢华琅起家跟上,笑道:“道长,你应了?”
落日西下,在太极殿的窗棂上洒下一层残暴金光,顾景阳便坐在窗前,望着不远处那从洁白如雪的芍药入迷。
“那是枝枝的庶姐,若与他做侧妃,朕另娶枝枝,算如何回事?”
她望着他低垂的眼睫,如此笑问。
采素采青也晓得,故而极其耐烦的在门外等,见日头渐高,阁房却无动静,方才敲拍门,走了出来。
……
顾景阳见了采青,也是怔了一下,眉梢微蹙,道:“如何是你?”
魏王世子先是面露忧色, 旋即又有些游移, 为莫非:“我冒然去提, 委实是有些……还请令君助我一臂之力,在陛上面前说和一二。”
顾景阳仿佛失了魂,一贯通俗灵转的双目,都有些滞然,寂静好久以后,终究回神。
衡嘉答道:“说是来向您问安。”
采青便将手中捧着的檀木盒递上,衡嘉接过,呈了上去。
“令君容秉,”魏王世子含笑道:“是来提亲的。”
衡嘉内心的怜悯更深了:“是,奴婢明白。”
顾景阳道:“朕那里又惹枝枝活力了吗?”
……
“衡嘉,”顾景阳顿了顿,道:“枝枝如何没有来?”
衡嘉在内心怜悯魏王世子一小下,回身出去回禀,未几时,便重返返来了。
魏王世子走了,他面上笑意消逝无踪,谢令见状,点头发笑道:“兄长是筹算,叫他去摸索陛下情意?”
谢偃道:“成心又如何?”
顾景阳合上眼,道:“另有呢?”
谢令笑道:“又不是没有走过。”
谢偃道了句“岂敢”,同他酬酢几句, 方才问道:“世子殿下此来, 是为……”
那羽士垂着眼睫,不知在想甚么,谢华琅更没有催问,只含笑望着他,等他答复。
谢偃何尝不明白此中关窍,喟但是笑,感慨道:“任重而道远啊。”
“如果成心,谢家免不得要争一争,踏进那旋涡以后,要么生,要么死,没有第二条路。”
“送东西?也成,”衡嘉忙不迭领着她出来:“快些,快些。”
他自怀中取出一枚玉佩:“我与府中二娘情投意合,已有白首之约,决意娶她做侧妃。”
许是那余晖过分温情脉脉,连带着他神情中,都流暴露一丝澹泊的暖和。
“朕躬安,”顾景阳道:“叫他归去吧。”
不知过了多久,那羽士站起家,道:“你随我来吧。”
“并未曾,”衡嘉回道:“世子说,想请您赐谢家二娘与他做侧妃。”
谢偃含笑送他:“我在此恭候。”
她悄悄道:“我不会再去了。”
衡嘉先前见他神情有异,便知谢家那位姑奶奶怕是又要作弄人,现下听采青如此言说,一颗心几乎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下认识去看顾景阳,却见他亦神情恍忽,状若失魂,心中一颤,仓猝低下头去,不敢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