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阳正临窗翻阅文籍,见有侍从快步前来,眼睫抬起,旋即又垂下了:“是枝枝来了吗?奉告她,朕本日不想见她。”
“避重就轻。”谢偃点头发笑,道:“倘若真是个上好人选,你早就直言了,何必遮讳饰掩到现在?”
“我还没有说你!”
“阿爹明日还要上朝,不消晚膳如何行?”谢徽莞尔道。
顾景阳眉头微拧, 算是接管了这个答案:“去泡壶茶来, 要淡一些, 枝枝不喜好太浓烈的味道。”
不说别的,只说他们相互之间相差的二十岁,就足以叫百口人一起反对了。
桌案上是宫中朝晨送来的奏疏, 顾景阳伏案批阅,衡嘉不敢出声惊扰, 便悄无声气的侍立一侧, 见未批阅的奏疏越来越少, 方才悄无声气的退出去, 沏了茶来。
谢偃面色公然温和了些:“真的?”
过了半晌,顾景阳方才道:“她既然要走,朕何必强留。”
“这也简朴。”谢华琅伸手畴昔,在他痒痒肉上挠了一把。
他神情冷肃,淡淡道:“朕传闻沈国公世子往扬州去了?”
“陛下,”侍从几近不敢开口:“是江王来了。”
谢偃面对满桌珍羞,真有些食不知味,停了筷子,道:“不是因为这个。”
谢偃手中折扇敲她一下,哼笑道:“枝枝,你坦白说,到底是相中了甚么人?”
武宁悄悄点头。
沈国公心中腹诽,脸上却只能嘲笑:“是是是,莫名其妙……”
姜还是老的辣,谢偃宦海沉浮多年,历经太宗、先帝、郑后、今上四朝,目光之精准,远不是谢华琅此时能比的。
他感慨一句,将那信纸展开,瞟了一眼,身材俄然僵住了。
谢华琅跟着入府,却悄悄给堂兄谢朗递了一个眼色。
已经是傍晚时分,书房里光芒暗淡,谢华琅去掌了灯,灯光幽微间,却见阿爹鬓边已经有了白发。
衡嘉也有些不安:“奴婢打发人去外边等着吧。”
……
“打得好!”谢偃道:“即便他不打,我也要打的!”
禁军见他神情如此凝重,更不敢忽视,自有人飞马拜别,往长安城中去了。
“统领如何还绕这些弯子?”衡嘉捏着那信封,发笑道:“既然有了成果,向陛下直言便是。”
衡嘉额头上的汗珠子汇成一滴,“啪嗒”一声落在地上,他在内心揣测这声音会不会太响,惊扰到陛下,但是下一刻他便晓得,本身不必为此忧心了。
谢偃握住她手,哼道:“本来你也晓得?”
果不其然,又过了好些光阴,某天傍晚,衡嘉见他立在窗边,悄悄说:“枝枝走了二十一日了。”
“朕闻声你同别人说话,”顾景阳抬眼道:“是枝枝来了吗?”
前些光阴,门下省有官员出了疏漏,被天子冷脸当朝诘问,天威之下,两股战战,汗出如浆。
“就这一次,今后我再不混闹了。”谢华琅鼻子发酸,低声道:“阿爹,我是真的喜好他。”
女郎,你要去扬州玩,没人会拦,但你好歹也同陛下说一声啊!
谢华琅听他如此言说,便知是默许了,心中雀跃,欢乐道:“感谢阿爹。”
谢偃嘴角抽动,背对女儿,笑的咬牙切齿:“是吗。”
如此过了好久,谢华琅方才小声道:“他就是很好。”
谢华琅原还在张望,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其他人也是忍俊不由,唯有谢徽面色微红,有些讪讪。
顾景阳没有作声,这便是附和的意义了。
门下省两位侍中皆是老臣,跪地为部属请罪,皆被天子驳斥,颜面扫地,那官吏也被削职,贬谪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