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厚接过酒杯,却洒出少量,他宽袖遮面一饮而尽。
画舫二楼的船头上,坐着一个明眸皓齿的清丽女子,手持玉箫, 见船动了, 起家朝舱内福了一福:“奴崔氏念月愿府上阖家团聚万福康安。”
九娘一怔,转过甚来。张子厚笑道:“奉陛下谕旨,臣要照顾好娘子。”
“老夫人可得少吃几只才是,毕竟是腻物。”张子厚本来非常不喜梁老夫人,现在却又分歧,执礼甚恭。
崔念月望向空中明月,斜斜肃立于船首,深深吸了口气。夜风轻送,她身上的乌黑披帛微动,真有几分嫦娥奔月出尘之态。杜氏朝着程氏竖了个大拇指,程氏心对劲足地笑了。
六娘听她提及乐曲很有傲然之态,也凝神谛视在崔念月身上,又和九娘对视而笑。
张子厚朝六娘九娘点点头,一同进了舱内。
中秋自古月华好, 何况浮云扫碧天。不比平常三五夕, 须知潋滟非常圆。
九娘笑着点头道:“只是猎奇崔娘子师从何人,她那玉箫的技艺,颇似阮玉郎。”
九娘无法摇着头将盒子悄悄启了一条缝,愣了愣,大风雅方地打了开来。
未几时,画舫下头传来小舢板靠近的声音,微微抖了抖。张子厚上了楼,怀里却抱着一个长长的楠木盒子。
六娘转头,见又一条小舢板和惜兰所乘的交叉而过,正往画舫而来。惜兰起家正往那船上施礼。远了望去,倒是一个身穿青衣宽袖道服的男人站着,月下乘风而来,仙风道骨之姿,令人过目难忘。
天阙沉沉夜未央,一声玉箫向空尽。毫无预报的,箫声自急转缓,戛但是止,只要画舫破开水面的轻微声音相合,明镜湖边的蛙鸣虫唱竟似也都歇了下来。
六娘和九娘透过珠帘, 她们虽不常出门, 却也传闻过京中两大名妓李师师崔念月的名头,未曾想名动都城的崔念月竟会到了这里。两姐妹见崔念月气质超群,不卑不亢非常可贵,便让人将珠帘卷了起来。
程氏大喜,这份心机,比起那宫中的犒赏,不知贵重了多少。她真是迫不及待要将这动静假装不经意地传回那些人耳朵里去。
待送走了宫中天使, 孟府阖家兴趣盎然,出了广知堂,上了岸边的画舫。十多个妇人一概挽着攀膊, 精力抖擞地给仆人们行了礼,待老夫人一众上了二楼, 半晌后听到管事娘子一声知会,她们便卖力地划了起来。画舫慢悠悠地离了岸, 稳铛铛地往明镜湖心驶去。
崔念月微微点头道:“奴几日前随姊妹们去万胜门,见陛下英姿英发,九娘子巾帼不让须眉,甚是心折。当日九娘子一身红裳艳绝天下,本日佳节,奴特献上《霓裳羽衣曲》一首。”
九娘笑道:“季甫来了。”
两岸蛙唱,秋蝉早已谢了,少量萤火点点流星,画舫斜转船头,入了撷芳园芙蓉池内。九娘靠在船首,想到昔日芙蓉池边芙蓉树下那张艳压芙蓉的少年容颜,悠悠地出了神。
杜氏和程氏也非常赞叹,程氏不免兴趣勃勃地提及那李师师和崔念月这几年相争的事来,言下之意这崔娘子推掉重金邀约,能在九娘面前露了这手,今后便妥妥地稳坐都城第一把交椅。梁老夫人扶额笑道:“在阿程眼里,谁都是为了利么?你看看阿妧阿婵,二郎,可有一昧追求的心机?”孟建从速不放过教诲程氏培养高贵操行的机遇,开端长篇大论引经据典起来。
“九娘子慧眼。词曲乃吾师偶得,原有三十六段,彻夜奴献上的乃曲直破中的一段,虽无琵琶、筝以及玉笛同奏,却也还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