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语气暖和，程氏便定了定神，接着道：“二来如果半子争气，将来还能帮衬着十一郎。娘娘的两个庶兄不学无术，何如骨肉亲情割不去丢不开的。郎君正带着他们认五谷，今后家中田庄交给他们看着，自有得力的庄头理事，如何也不能给娘娘肇事。十一郎自幼是娘娘亲身教诲的，客岁族学里拔了头筹，过几年若能考入太学，也不白费娘娘这些年的苦心。”
孟妧轻叹了一声，叮咛道：“官家一片苦心，还请父亲母亲热记，不成仗着皇亲国戚慢待这些国度栋梁，也不成勉强。即便是那未结婚的，若家里有人等着，也千万不成夺人所爱。”
成墨垂下眼皮应了，退出去传舆，内心对天子这类突发奇想已没了任何设法。还是方医官说得好，官家在贤人的事上头，能够瞬息万变，只要一样稳定：要在一起。
第三百八十五章
“无妨，你体贴皇后是功德。”赵栩侧过甚细心看孟妧的小脸，仿佛眼下是有些青黑，那该是被他折腾的。
孟妧还没反应过来。她那里身子不适了？这宫宴她不列席，岂不惹人非议。
本日他还没得着延福宫那边的信呢，如果三问三不知——成墨打了个寒噤，加快了步子。
每日退朝三问：皇后在那边？可用过早膳了？可回福宁殿了？
他换了笔, 将温庭筠这两句题了上去, 这一夜, 那娇花经的是暴风暴雨才是。贰心中一荡，搁下笔落了印，走到西窗下，将手上朱砂和些微色彩洗了，昂首见长案上铜镜光可鉴人，镜中人春光满面唇角微翘。早间他和阿妧可不恰是明镜照新妆，鬓经双脸长？
程氏实在也是头一回入宫，先后果帝后大婚，京中的外命妇们也都晓得她们，本日倒是头一回端庄来往，相互客客气气的，也少有人上前恭维阿谀，倒省了程氏很多心。自卯时入宫，几个时候下来，见宫中大家待她们极其恭敬，就晓得皇后在宫中威仪极高，天然也是因为有天子的爱重。再听到赵栩这番话，程氏心想打铁要趁热，便从速开了口：“她是最珍惜娘娘的。陛下宽宏，是娘娘的福分，也是臣妾等人的福分。”
程氏从速起家又福了一福：“娘娘日理万机，还要费心牵记家中人，臣妾惶恐。”这最后四个字还是特地就教了杜氏才学来的，用起来非常顺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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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妧将手从他宽袖中抽出去，佯装理了理一丝稳定的鬓发，又问起林氏来：“妈妈头一回进宫，本日可累着了？”
赵栩接过他手中的帕子擦了擦手：“去穆清殿。”
她说得实在，赵栩和孟妧倒也无语，对视了一眼，听程氏叹道：“若低嫁给商贾人家，怕她挨打。若攀附了宗室勋贵，怕她被打。偏生她又不肯相看那一身技艺的好儿郎。也只要那读书人才气反面她计算，容得下她。”
赵栩大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掌控住孟妧的手，捏了一捏，笑道：“无需多礼，岳母请坐下说话。”
成墨看了看正用心作画的天子, 最后扫了一眼殿中的物事，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眼看牡丹就要画好了, 官家少不得要问起贤人来。
程氏含泪道：“自当谨遵娘娘之命。只是郎君想着还是得找个读书人做半子。一来呢，不怕官家笑话，臣妾所出的七娘是个浑不吝的炮仗，若能略像娘娘一分一毫，臣妾伉俪也不操心了，又如何会来劳烦娘娘。”
赵栩眉头微动，章叔夜早就请了赐婚的旨意，因孟婵在孝期一向没有动静，但这带发修行又是如何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