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和娘也说,这很多年没见过阿姗了,若我们程家孟家能亲上加亲,是最好不过的,干脆举家也迁入汴京来。哥哥我已经给开封府进纳了五万束秆草,大郎过了中秋好歹也是开封府的主簿,从八品的官员。他又是我程家今后的当家人和一族之长。阿姗从小就能写会算,性子也凶暴,又在汴京和那些官宦家的小娘子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今后也能给大郎做个贤浑家。这可不是天作之合?”程大官人端起茶盏,悠然地喝了一口。
***
九娘舒了口气,略用了些慈姑留好的汤水,就去了东小院。
“如何是你?!”九娘吃了一惊。
程氏夜里冒雨去了两回家庙,给四娘七娘送了些蜜水喝,奉告她们林姨娘的景象不太好,叮咛她们乖乖跪到早上,安循分分地回房舒缓膝盖。七娘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了。四娘也不敢提本身被骂到吐了一口血的事。程氏内心焦灼,竟然也没留意她衣衿上的陈迹。
待玉簪唤醒她时,已近中午。
她们这边三个关起东小院的门不闻窗外事。桂花院里的程氏却思疑本身耳朵出弊端了。
当天夜里,林氏建议了高热。许大夫冒雨来看诊,开了退热的药。九娘细细扣问了后,用了些玫瑰花油给她止痛,柔声给林姨娘说些贩子里的笑话,等姨娘睡着了,又把刚才翠微堂里听到的郭贵妃和崇王的旧事细细考虑了一番,既知之,则安之,干脆就守在了东小院里看了一夜的书。
程大官人笑眯眯地又说了一遍:“天然是我远亲的外甥女阿姗啊。”
程大官人沉下脸来:“如何?我这个哥哥比不上表哥亲?还是你们两口儿嫌弃程家是商户之家?”
隔了十几步,九娘就听到杜氏的声音,一昂首瞥见她正站在芙蓉树下,指着树上说些甚么。身边一个少年回声高高举起花剪。
“不想!”十一郎从速喊:“宝相姐姐,把那乌鳢汤快端出去,九姐要喂我姨娘喝汤了。”他转过脸对林姨娘抱怨:“姨娘,等你能说话了,得好好劝劝九姐,我都被她打笨了!我堂堂男人汉小丈夫,这头能随便碰吗?”
秋风秋雨没有愁煞九娘,倒愁煞了孟建和程氏两伉俪。
等进了翠微堂的正院,侍女却穿过院子,持续往西边撷芳园而行。九娘一愣,看看翠微堂廊下只要画眉鸟唱了几嗓子,侍女们闲闲的模样也不似正堂有客。那带路的侍女回身笑道:“高朋在撷芳园里等着呢。九娘子这边请。”
清算安妥了,九娘拿了本《世说新语》,让十一郎讲讲容止篇。十一郎讲了两篇,心下迷惑,虽说姨娘爱标致,难不成听着美女人的故事还能疗伤止痛?可看到姨娘专注地盯着本身,手也不往脸上摸了,就接着提及“看杀卫玠”来。
一旁的侍女们挽着花篮,都看着木芙蓉树下的少年郎掩嘴轻笑。几个穿戴青色襕衫的男人站得远远的,垂目肃立。
十一郎退开两步:“你认错最快,屡说不改,我才不信你。”
“又想背书是不是?”
“饿了?真是有其女必有其——”十一郎孟羽叹了口气,摇了摇仍然很大的脑袋。九岁的他搬去修竹苑两年了,已经风俗掉些不伦不类的书袋,身子已经开端窜高,脸上还胖嘟嘟的,倒和九娘小时候很像。一句话没说完就被九娘一巴掌撸在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