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昉——?”九娘哽咽着唤苏昉,这一刻,她太想奉告阿昉,娘返来了,你带着娘返来了。她想站起来,双腿发软,站不起来。
后院的东配房三间是书房,沿墙的三排书架上堆满了书。九娘一排排看畴昔。这些是宿世爹爹保藏的册本,跟着她从青神带来开封的。现在,都是阿昉的了,真好。
正屋西边种着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槐树,树干粗粗,此时还是郁郁葱葱,不时传来寒蝉的鸣叫声。那高高的枝丫上头吊着两个秋千架,长长丝绳紫复碧,袅袅横枝高十尺,恰是引发赵浅予尖叫连连的好东西。
苏昕咋舌不已:“她会不会——是因为生养了皇子?”可就算生养了皇子也不能这般升法啊,这是在明晃晃打皇后的脸。
程氏点了点头:“就是表哥四年前就定下来的那些处所。这几年一向拖着,传闻重阳前后就要开了。”
赵栩想了想:“从大阮氏的话来看,阮玉郎必定和郭真人干系匪浅。不管他是不是我三叔,不管他有没有遗诏。眼下我大胆猜想,他为的恐怕都是——”
程氏抿了抿唇:“娘,昨日我哥哥说了,已经给大郎进纳了开封府陈留县主簿的官职,虽是进纳的,也是个端庄的八品官。家里怕他不安下心来好好做事,想给两个孩子先定下婚事。过个三年,看着他确切洗心革面好生过日子了,再行纳征聘期之礼。”
九娘站到案前,福了一福:“多谢六哥操心,这事情固然是孟家的家事,却眼看着要把各家牵涉出去,以是借着社日,一并奉告,请各位哥哥姐姐们都心中稀有,一同商讨对策。”
世人都噤声无语,不寒而栗。
孟彦弼脱口而出:“谋逆?!”
程氏恭谨地回道:“昨日媳妇和哥哥说了此事。哥哥说那阮玉郎对阿娴做的事,不过是想操心奉迎蔡相,为的是西北要新开四个榷场的买卖。家里也只是和他有买卖来往,并无别的来往。”
梁老夫人一怔,叹了口气:“你和娘家亲上加亲,本来也是件功德。只是现在有个阮玉郎掺杂在里头,你哥哥一定晓得里头的短长,如果被他绑上了船,万一今后有个——”
秋千垂垂停了,赵栩和被挤到核心的陈太初目光交会。两个少年悄悄地相互看着。
程氏思忖了半晌说:“冬至祭祖前如果能改名重入家谱就最好了。另有,我想把阿妧一起记到我名下来,今后和陈家攀亲,两边面子上都都雅。”
九娘被她一抱,实在忍不住,埋头在她怀里哭了起来。秋千架上的赵浅予和苏昕吓得从速下来,和六娘一起围着她问长问短,又指责孟彦弼思虑不周,必定害得九娘伤了手臂。
***
程氏想了想:“娘说的有理。媳妇就这么答复魏氏。”
九娘站在原地,仿佛隔世。宿世她办完爹爹的丧事返来开封后,买下这遭大水淹过无人理睬的小庄子,免了三年的佃租,亲身清算打理,当时是不是也有一丝期盼?盼着得一知心人,孩子两三个,猫猫狗狗团团绕,生果蔬菜不缺,乡里乡亲浑厚,每天醉里不知时节改,漫随后代打秋千。但是最后一年只带着苏昉来过两回罢了。此时毫无筹办地蓦地返来,心中高潮翻滚,旧地,故交,阿昉,另有她之前抱返来的小狗都已经生下了小狗。
苏昉一愣:“你周岁的时候?我五岁,已经退学了,那次应当没去你家。”
正说着,王婆婆笑着出来号召:“用饭了!快进屋来吧。”
老夫人悄悄吃惊:“这两件都是大事,你想清楚了吗?”多出一个嫡子一个嫡女,程氏的嫁奁本来是都给七娘的,现在要分红三份了。这阿程甚么时候这么风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