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夫人叹了口气:“这捶丸赛已经停止了很多年,可我孟家的小娘子们,向来没有请过教习返来专门教这个,无他,非正道也。时人靠捶丸赢取财物,无益可图。一旦无益可图,必定有害相生。你争强好胜,宁肯胳膊脱臼也要赢过蔡氏,赢过别人,这已经是大错特错了。婆婆再三交代,我们家的女儿,不需求这些浮名,不需求这些奇技淫巧。你可有将婆婆的话放在心上?一夜之间名震汴京,却遭来杀身之祸。虽说人道本善,可这厥后变恶的也很多。你有害人之心,人却有害你之意。只要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谨慎能捕千秋蝉,谨慎驶得万年船。谨小慎微、安守本份这也是我孟家三百年来源经改朝换代仍然能存于人间不倒的处世之理。”
赵浅予桃花眼眨了两眨,尖叫起来:“阿妧——姐姐???!!!”
东暖阁的后罩房里,这四年堆满了赵浅予逢年过节从宫中赐下的各色礼品。孟府高低都道这位四公主是个故意人,一向记取九娘当年金明池落水时拉了她一把。九娘看来看去,却狐疑这些物件都是赵栩挑的,现在年纪渐长,她只让玉簪都登记造册,原封不动地放好。明显是赵栩救了她的命,她该谢他才对。他却又反过来感激她拉了阿予的那一把,送来这很多礼品。她受之有愧。这看着像冰内心是火的赵六郎,一份情面也不肯欠。在九娘内心,因那宿世的一面之缘,不知不觉也多了份悄悄的密切。
九娘带着玉簪仓促下楼,难抑心中欢乐。
是夜,孟家四姐妹都换上乌黑新衣,在翠薇堂院子里竖起长竹竿,上头放着还没开的荷花,七娘的长竹竿上干脆让乳母做了假的双头莲,引来世人啧啧称奇,被拆穿了也不羞恼,笑说本身是独具匠心。
九娘捣蒜一样点头,从速从浴桶里爬出来。
阿昉!阿昕!两年多没见,他竟长高了这很多。
林氏边帮她穿衣裳,边猎奇地问:“传闻你表舅一家已经返京了?”
梁老夫人半搂着九娘,看着她喝了热茶吃了些点心,才渐渐问她:“和婆婆好好说,你究竟是如何掉下去的?”
九娘哭笑不得将帷帽取了下来:“阿予!你不认得我了?”
自从十余年前的七夕,那汴京苏郎伉俪携了他家小郎君夜出玩耍,苏夫人一身白裙,在州桥上翩翩而行,同苏郎真如同牛郎织女再现,超脱似仙。这汴都城的小娘子们便爱好每年七夕都穿白衣白裙,薄纱轻飞,再比起金明池琼林苑时的“红裙争看绿衣郎”,七夕就是“全城争看雪衣娘”了。
九娘一愣,仰起脸看着梁老夫人。好一会儿才决定说实话:“婆婆,有人推我了。”
一出温馨的孟府,到处是火树银花,雕栏玉砌,车马盈市,罗绮满街。四姐妹在车里隔着车窗不断打趣孟彦弼。孟彦弼气得直说:“你们今后相看,尔那郎君非要过了二哥的拳头才气进!”九娘笑得打跌。
九娘点头应了。她固然并不完整认同梁老夫人这类说法,但她已经试过另一条路,的确很辛苦很累很多遗憾。试一试这条没走过的路,何尝不成。
梁老夫人又道:“阿妧,你听好了,不但本日的捶丸赛没有了,今后也没有了。你们四个,好好的在女学进学,那些争强斗胜的事,今后一概不准插手。”
陈青神采阴沉,却只对他摇点头道:“不准去。”
九娘虽有点绝望,可也至心肠欢畅万分。她迎了上去拦住兄妹俩,将帷帽从中微分,笑嘻嘻侧了头问:“你们二位,这是从那里来?又要到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