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预点了点头,傲然道:“黑衣贼已破,战死者大半,余者皆已束手就擒。我家将军的意义,不想让这些暴徒再活下去,无法有人掣肘,这才命我来请族长脱手。作为回报,黑衣贼抢走的马羊,哥舒部可先去选捡,以弥补之前的丧失。我家将军说了,如果哥舒部不肯出兵,就让我去问问别的部落。”
哥舒部落丁口数万,调集三千轻骑自是不成题目。夜色当中三千人皆是一人双马,高举火把出了营地,向着西北方向奔驰而去。
“谢将军大人赏!”
边令诚哼了一声道:“既是如此,要你何用!”
段秀实不满的看了马璘一眼,嘴角现出一丝苦笑。五千战兵,每人二十缗钱,这就是十万缗钱!另立的府库是他和杜环在掌管,有多少家底他最是清楚。固然在河中打劫所得另有很多,可也架不住这般流水样的花出去。
他何尝不想让这些族人回归光亮神的度量?不过他也清楚,这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
白日王师才分开疏勒城,早晨黑衣兵就败了,且是完败,两万人全军淹没!
心中间疼,但是毕竟马璘是主将,当着世人的面,段秀实也没有多说甚么。
听了杨预的话,哥舒重元老脸通红。不过他旋便是明白杨预的话,惊奇道:“听使者的意义,莫非将军大人已经破贼?”
为首的是一名白须老者,看着杨预恭敬道:“老夫哥舒重元,忝为哥舒部落族长,不知使者深夜前来,有何叮咛?”
马璘指了指边上的波斯战俘笑道:“木坤,我晓得你和你的亲卫奉养的是拜火一教,现在你的亲卫已经死光。活着的这些人,一看便知是胡大的信徒。我大唐能容下火祆,可容不下胡大。这个事情,你筹办如何措置?若不能令他们改宗火祆,你想要复国终是有望。”
但是再困难,他也必须去尽力做到。
木坤苦笑一声道:“没有。只怕胡大信徒的身份,小奴还得在他们面前装下去。”
木坤昂首看了马璘一眼,只感受马璘的目光如刀锋普通,不由得低下头去,喃喃道:“够了!够了!”
……
“将军大人就是痛快!”
“仁杰,莫要吓坏了他。”封常清奸笑一声道,“多说无谓,到时候做就是了。”
木坤腿上的长箭已经被医官拔了出来,简朴的包裹了下,不再向外渗血,神采也好了一些。不过很明显他这两条腿算是废了,两个膝盖被最刁悍的七石弓各射了一箭,早已成了碎片,放在后代都极难措置,何况是这个年代。
将军的号令和军律底子没甚么干系,上获倒是绝对的上获,遵循军律策勋三转也就是了,军律上何曾说过上获就要发二十缗赏钱的?
……
哥舒重元脸上现出哀痛之色,降落道:“族人两千余,羊马无数。”
“使者请讲。”哥舒重元恭敬道。
木坤昂首看了马璘一眼,复又低下头去道:“将军所言,亦是小奴芥蒂。这些都是奴的子民,但是他们已经健忘了光亮神,也健忘了小奴的家属。不敢欺瞒将军,他们并不晓得我的身份,觉得我和他们一样,也是那胡大的信徒。我如果说出我的身份,他们必然不肯听我的。”
“此次将军大人的厚恩,我哥舒重元在此赌咒,子孙后代,永志不忘!”
“杀死几千放下兵器的黑衣贼罢了,何必比及黎明!若非是因为我家将军身份特别不太便利,何需求尔等脱手!”杨预嗤笑一声道,“莫非哥舒部不唯不敢兵戈,还不敢杀人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