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鹃到底是沉稳,虽看了一眼那两朵珠花,脸上却并没带出恋慕之色来,只是笑着道:“女人有甚么事问?”
杨嬷嬷方才从病床上爬起来,神采还是蜡黄的,此时却也不由得笑开了嘴:“女人指的人,又是太太身边的,那里有个不好呢?就是我家小子,也是千肯万肯的。”
绮年将吴氏的金饰匣子盘点了一番。吴氏青年守寡,常日里就是一套素银米珠的头面,且因足不出户,连这套头面都未曾完整地插戴一次。绮年年纪还小,又也是在孝中,天然也没有甚么花俏金饰。现下检点吴氏的嫁妆,才发明匣子里竟很有些贵重金饰。加上铺面庄子织坊,林林总总一算,吴氏的陪嫁约莫总有七八千之数,即使在京中,这份嫁奁也算得上面子了。这些年固然有些被那些管事贪掉,但她能带走的也有四五千银子。
绮年看她这模样就晓得八―九不离十,转头笑向杨嬷嬷道:“嬷嬷说说,要不要这个儿媳妇呢?”
“女人是说,把银子全给我那小子,本身去开铺子?”杨嬷嬷睁大眼睛,连连摇手,“这,这如何行!我那小子才多大,如果赔了本钱可如何好!”
古语有云,男女七岁分歧席,即便是亲兄妹,年纪大些也要避着,何况绮年与周立年只是嗣兄妹,年纪又都不小了。李氏听得有理,也就放心住了下来。绮年将宅子划成两半,小山居做了灵堂,今后也筹算空置着。这是父母住过的处所,绮年不能住,却也不能让别人住出来。清算出周二老爷畴前的书房给周立年居住,李氏就与她同住珠玉阁。
“等进了京,那就不是我们的家了。”绮年垂下眼睛,手指无认识地搅动着匣子里的金饰,“娘舅即使再心疼我,另有别人……”这几天她已经跟刘嬷嬷说过几句话,吴老太爷已经归天,但是老夫人却还活着。这是吴氏的继母,谁晓得对她这个继外孙女会如何样呢?
她不懂,绮年天然也未几说,微微叹了口气,心想本身的挑选,只要将来不悔怨就成了。
迈出灵堂,远远听得鞭炮声东一处西一处零散地响。已经进了腊月,有那耐不住性子的顽童便提早拿了炮仗来放,却更加显得周家静寥寂落。绮年不由得停了脚步,刚要说话,忽见西边垂月门里走出个丫环来,恰是如莺。手里提着个食盒,走得几步才瞥见绮年,忙上来笑道:“少爷还在读书,恐怕夜里饿着,方才在厨房熬了点粥送畴昔。给女人留了一碗在炉子上温着,奴婢现去取?”
“有娘舅在那边,他们哪会扣我们的银子。”绮年青轻合上金饰匣子,“虽则我们不说,但那织坊入了股,今后彭家的买卖也好做些。”朝中有人好仕进,即便是个贩子,只要多少跟官儿搭上点干系,路也好走,“我想着,盘铺子的那钱,交给小杨管事,在京里开个绸缎铺子。有彭家这边的干系,进货也比别人便利些。”
吴若钊传闻mm被族人气得沉痾不起,既悲且怒,当即手书一封,叮咛刘管事:既是已经立了嗣子,绮年不必留在成都,待过了年路上好走些,立即接回京里吴家。将周家的宅子留给嗣子,再留些银子,至于吴氏的嫁奁,按票据盘点了,全数当作绮年的嫁奁。铺面庄子一概变卖,金银金饰全数带回都城。若周家人有何贰言,立即拿了他的名帖去衙门打官司!另嘱刘管事,务必将吴氏厚葬,补葺宅兆。每年自京里给二房嗣子百两纹银,以做年节祭奠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