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用这箭射在马腿上,才救了我。”绮年也觉心不足悸,靠在车厢里叹了口气,“不然这马疾走下去,还不知如何。”
绮年怠倦道:“恰是怕有甚么来头,我们且别惹费事。想来本日之事也不是冲我来的,怕只是池鱼之殃,莫要闹大。倒是这些日子少来这西山寺才是。”
晴书出去清算东西,一边抿嘴笑道:“晴画那小蹄子多喝了几口茶水,去解手了,女人且等一等。”
冷玉如玩弄着衣带,淡淡道:“你家做针线的人又很多,便不学也使得,这才是福分呢。”冷家只是个主簿,家道自不如韩家,冷玉如虽在家中排行最末,也少不得要自家做些针线才对付得过来,提及来话来就有些酸酸的。
绮年解了手出来,只觉轻风中香气沁民气脾,不由得走得慢了些,叹道:“偷得浮生半日闲,若日日都能这般无忧无虑多好。”
韩嫣看她说得慎重,也只好承诺了,用马车一向将绮年送回家中。
这里未出闺阁的女儿家出门皆须戴帷帽,长长的面纱飘坠下来,实在是有点碍手碍脚。绮年一手撩着面纱,一手把着车门,方才上车,只听风声骤响,拉车的马儿一声长嘶,俄然前脚提起,接着便冲了出去。
绮年便叫如鹂清算东西,带了如燕笑着往背面走去。
韩嫣和冷玉如都骇得不轻,待绮年在马车上坐定了,高低检视确切并未曾撞得头破血流,这才双双松了口气。韩嫣双手握在心口处长叹了口气:“菩萨保佑,可吓死我了。这马怎的俄然就惊了?”
小厮吓得半死,哭丧着脸道:“车都撞成如许,太太怎会不知?”
这荷包是石青色根柢,上头绣了粉白淡红二色桃花。韩嫣性子开畅,喜穿光鲜色彩,这荷包底色既压得住,上头桃花色彩又洁净美丽,配着最是合适的。本日刚好穿的是杏红小袄并天青色锦裙,当下便将荷包挂上,笑道:“到底你的绣工好,绣出来的桃花新鲜水灵,色彩也都雅。我若系着归去了,被我娘瞥见,少不得又要拿你做个表率,骂我笨手拙脚了。”
韩嫣素知冷玉如那性子。本身家不必说,便是绮年父亲,生前也是做过六品官员的,母亲又是带了大笔陪嫁,虽是孤儿寡母,家道却充足。只冷家官微职小,家里人丁又多,吃穿用度都没法跟人比。
绮年发笑道:“罢了,快些走罢,想必他们等急了。”正说着,只见前头人影一晃,倒是个和尚模样的人一头撞进园子里来,猛见了绮年与如燕,吃紧单掌打个问讯,转头便往另一条道上走了。
冷玉如本倚着桌子坐着,见绮年施礼,方才渐渐站起来避开,也道:“不过举手之劳,何必这般见外。”
西山寺园子清雅,多紫薇与桂花,春秋皆是赏花的好去处。此时早桂花已开,浓绿枝叶之间朵朵金黄小花如星子普通,虽不繁密,却更显清雅。
韩嫣扬眉道:“怕他何为!不管何事,你尽管说与我们,我们必帮着你的。”
绮年眉头一皱。西山寺春秋二季来上香的多是大族女眷,虽说和尚是削发人,也不好与太太女人们多见。是以每逢此时,寺中和尚均极谨慎,多是大哥衲人或年幼沙弥指导知客,似这等丁壮和尚倒是从不朝相的。
小厮不敢上去乱扶,垂手站在一边,过了半晌韩家的马车赶到,如鹂如燕连喘带跌地从车上跳下来,也吓得魂飞魄散,急道:“女人可伤了那里?”
偏冷玉如此人,最不甘居于人下。虽比绮年只大三个月,倒是琴棋书画样样超卓,在此地很有才女之名。浅显人家女人她看不上,不屑与之为友,只与韩周二人交好,却又不时忌着韩周二人家道比她强,三不五时便平常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