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阴沉的深夜,明月悬空,一个少年单独坐在海堤之上,身影被淹没在夜的暗影里。海风劈面吹来,他一动不动,面向着垂垂涌起的夜潮,背影孤傲。
张大赶了上来,脱去了那少年的鞋。
半晌后,伴着一声轻微破水的“哗啦”之声,少年的脑袋从水下露了出来,他挥臂打了几下水,就靠到了堤坝上,手中多了一样东西。
这是一个用制软了的熟牛皮包起来的四方块的东西,掌心大小,湿漉漉的,被托在少年的手里,不住地往下滴水。
张大道:“老叔记着了。小娘子你莫难过。”
……
孟夫人当时在旁,返来后,和嘉芙提了一句,叹道:“又不晓得出了甚么事,弄的我内心镇静不已。这几日须看牢你哥哥,免得他出去乱跑,万一惹事。”
那天她遇险,少年将她卷出去,扑倒在地的时候,临时非论他技艺如何,就在那一刻,两人的目光有着长久的相接。
对上嘉芙投来的心疼目光,少年那双本来仿佛老是蒙着层阴翳的双眸,垂垂地透出了敞亮的色采。
和城中气象构成光鲜对比的,是城外那片沉寂的无人港口。
嘉芙转头,盯着他的脚,看到磨的只剩一层草筋的鞋底上,排泄了一缕鲜红的血迹。
她本来只担忧他或许会身处伤害,却如何也没想到,他竟死在了除夕之夜。
张大赶了上来,看这少年,总觉有些面善,一时却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但他既在这里现身,天然是在自家船厂里做事的,见这少年不吭声,因而转向船厂管事。
嘉芙知他也是偶然,略略笑了笑,转头见母亲一行人已到了船厂门口,正转头张望着本身,便提裙快步走了畴昔。
不知为何,这个和她本来陌路,偶尔顺手救返来的少年的不测死讯竟会让她感到如此气闷。
大魏立国,太.祖以机遇获得传国玉玺,欣喜若狂,将它藏于宫中元始殿内,每逢祭天大礼,请玺加盖于祭天圣旨之上,以此明示己之天命所归。
按照船厂管事的说法,那少年不但哑巴,脑筋也不大灵光。
正月十三,离元宵另有两日。但泉州城里,家家户户门前已经悬了花灯。入夜,花灯和明月交相辉映,满城弥漫着喜庆的氛围。
孟夫人站在船厂大门口,一边和张大几人说着话,一边等着女儿上来,俄然听到身后起了一阵异响,扭头看去,魂飞魄散,张大等人也发觉了,反应了过来,当即冲了过来,却已赶不及了,眼看嘉芙就要被那成堆塌下的木头给砸到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斜旁里俄然奔出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疾步如飞,身影快的如同一道闪电,转眼便冲到了嘉芙的身边,勘勘就在第一根圆木滚到嘉芙脚边之前,一把抄住了她的腰肢,带着她往侧旁闪去。两人一起扑到了地上。
说他脑筋不灵光,嘉芙真感觉不像。
但嘉芙却有一种感受,那少年或许一定真的脑筋就不灵光。
如果他是用心装的,那是为了甚么?这个少年的背后,到底有甚么奥妙?年才刚过,官府就来了如许的行动,莫非真的是和这个少年有关?
这便是秦以后的传国玉玺,国之重器。千年以来,时没时现,历朝历代的帝王,无不视得它为天命。
管事笑道:“小娘子善心,竟还记得他。也是那小子运气好,当时碰到了小娘子你,才活活捡了条命,如果金家那样的,现在早不晓得葬身哪条鱼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