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悌乃是百行之本。我们家甚么环境,你内心清楚。虽说人贵自主,但你嫁入裴家,老是件功德。我是迟早要走的,这份家业留给你哥哥,今后你在裴家如果出头了,少不了要你提携他几分。祖母的话,你记下了?”
“这事我来便可。小娘子把稳,万一烫到了手。”
这便罢了。檀香在甄家多年,跟着小娘子,多少也晓得些香料的种类和好坏。冻冰片天然是上品,香气轻灵而温雅,后味含甜,代价不菲,但在同属的脂香料里,并不算顶级。顶级的是龙涎。因两种香料的形状色彩肖似,味雾也像,非里手不能辩白,故常有奸商以冻冰片充龙涎售卖。
檀香恍然:“还是小娘子想的殷勤。”
檀香笑道:“小娘子放心,我都备好了,不会错的。”
初九日是嘉芙父亲的三周年祭。那日她随祖母胡氏、母亲孟夫人及哥哥甄耀庭同去西山寺做大祥法事,当夜宿于寺中,她和孟夫人同屋而眠。次日朝晨,孟夫人醒来,发明女儿泪流满面,吓了一跳,问她原因,她点头不说,只一味地抱着她,又哭又笑,孟夫人被吓的不轻,狐疑她在寺外撞到了不洁净的东西,去求了灵牌符水,当天带她回家,她精力瞧着还是恍忽,这几日才好了起来。
老太太问明天北上的筹办,孟夫人忙应:“娘放心,国公老夫人的寿礼我亲身预备的,另有给宋家的礼,全数点检过,都已经上了船,都城那边的屋子也妥了,畴昔就能住。”
泉州海贸繁华,南熏门、涂门外的大小港口,每天无数船只进收支出,近如占城,暹罗,苏禄,远到大食、麻林,比刺,来自外洋异国的各种货色琳琅满目,香料是此中一个大类。甄家是泉州巨富,具有的船队数一数二,再贵重的香料,到了甄家这里也无奇怪之处,这婆子的话虽有些夸耀在里,但也不算错。
王婆子吓了一跳,咂舌:“我的个娘!这也忒贵了, 那里买得起!小娘子的澡水里每天加这个, 一个月下来,那要费多少银钱?这洗的不是香汤, 竟是钱汤了!”
……
嘉芙跟着母亲来到祖母房中。老太太浓眉宽额,面貌峻厉,嘉芙和她并不亲,畴前乃至有些怕她,连孟夫人在她跟前,也不大敢说话。带着女儿向她问安。
孟夫人打量了下女儿,见她笑靥盈盈,气色公然也好,垂怜地搂她入怀:“你爹一走,转眼就是三年,你哥玩皮不听话,娘的跟前就剩你知心,明日就又……”
刘嬷嬷忙拣好话劝:“小娘子嫁的不是别家,国公府是知根知底的。世子丰度出众,人中龙凤,畴前来泉州时,对小娘子如何,夫人你也晓得的,何况,那边的二夫人跟夫人您还是亲姐妹,都是一家人。小娘子一畴昔,就是国公府世子夫人了,今后福分不晓得另有多少,夫人有甚么可担忧的?”
檀香看着,内心有些不解。
嘉芙盯着凤嘴里喷升而出的一团青烟,淡淡道:“龙涎是御贡香,我用分歧。”
王婆子头点的如小鸡啄米,讪讪地笑:“是,是,是我没见地,说错了话……”抻着脖子又用力闻了口香气,方和人一道抬水出去。
女儿有了归宿,对于甄家来讲,这更是天大的功德,孟夫人自是欢畅,但想到女儿出嫁后,都城和泉州之间路远迢迢,母女再见恐怕不易,国公府又门高院深,自家家世不及,担忧她今后难以安身。愁完这个愁阿谁,此苦衷涌出,眼角便模糊现出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