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嫁沂国公,常常夫君出征,江老夫人都会在城门前为他送行,厥后便是为儿子,儿子离世后,便是孙儿……祖孙三代人,她一次都未曾落下过,即便缠绵卧榻之时,也要托着病身而来。已经送走两代人的她晓得,这世上便没有常胜将军,只要他们还活着, 便永久都在征途上, 谁晓得哪一次就是最后一次。
“好了。”
“祖母说晨雾冷气重,她便不下车了,让我来送你。”
北城门前, 停着几辆马车。漫尽的黛青,笼着氤氲的晨雾,车上微亮的琉璃灯, 像是瞻仰的目光, 照暖民气。江珝晓得,祖母来送他了。
“好!”归晚痛快回声,他话至如此她还矫情甚么。江珝肯帮她,她感激非常,果断道:“你放心,我必不会碍你事,只要孩子的事能够处理,待你返来以后,是休是离全凭你决定,我绝无牢骚,我毫不迟误你娶妻生子。”
“孩子留下,你也留下。”他回道,无甚神采的脸上透着平和。“不明本相便娶你入门,是我的不对,我不会将此事奉告任何人,也不会赶你走,除非你本身要走。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情愿,随时能够分开公府。至于孩子……”
“那就好。”她点头。“疆场凶恶,刀剑无眼,将军万事谨慎。”
江珝捏着还带着她手心温度的安然符,心下一动,柔声道:“我会的。你也照顾好本身,既然孩子留下了,那伤身子的药便不要再喝了。”
老夫人点头。“送不动了,我送了整整四十八年,送走了夫君,送走了儿子,我送不动了。”
归晚笑笑:“嗯,今后我会陪祖母一起。”
“那就别让我绝望啊。”江老夫人握了握她手,含笑道。
内里都说别人霸道,脾气不好,可谁又真正体味他。这么多年,我就盼着他立室,能有个知冷知热,至心疼他的人,还好他娶了你,我也看得出,你用心待他。”
“嗯。”
归晚愣住,鲜艳的小脸透出无措,她眨了眨长睫,软语道:“可我是第一次送行啊。”说着,她攥了攥手里的东西,又问,“你是不是还在活力?”
“北方天寒,将军重视保暖,我给你带了裘衣,交给侍卫了。”
江珝定住,再去辨认,肯定了那抹纤细的身影。他没动,她却朝他靠近。
透过她头顶,他朝马车看了一眼。别说入秋,便是暴雨寒雪,祖母都未曾留在马车上,明显她本日是为了余归晚和他。
“标致”,他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夸个将军。
归晚愣了,难不成她觉得本身喝的是打胎药?谁奉告他的?归晚迷惑,却又一霎间她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把那药都倒掉了,她还道是他气愤使然呢。本来阿谁时候他就想要留下这个孩子了,她内心也莫名有点暖,怕迟误时候,便也没再诘问,甜然笑道:“我,我听你的。”
江珝对视她好久,眼底通俗,瞧不出他在想甚么,唯是听他淡淡“嗯”了一声,道:“如果你非要找个来由,那就算我对不对的弥补吧。”虽有有些心境,他不敢承认。
江珝在衙署留了一夜, 和众将士参议行军事件。鸡鸣时分, 他已经在皇宫大殿外筹办祭奠之礼。直到拂晓时分,东方微亮, 誓师礼毕,他带着将士朝北城门去了, 和城外的雄师汇合。
“祖母可别这么说。”归晚笑着靠近老夫人,哄道:“将军方才没看到您,还颇是失落呢!您不但要送,还要应他班师呢。”
车行得不快,摇摇摆晃,总算回到了沂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