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之上,日光已经完整被黑夜覆盖。

半晌,他才沙哑道。

他所看那到处所却有虚空波纹生出。

而石梯的出口,就是阵法中间。

只是九转天魔体大成,几近已是不死之身,本无阵法能够限定得住他,除了当年以天魔骨为祭阵之物的九转炼魔阵――现在天魔骨已毁,即便周天星斗大阵再如何强大,他如果肯舍去魔躯,将魔念遁入虚空,天然能够逃出世天。

“我已弹压浮图塔百年, ”守塔人道,“除魔渡厄,斩尽邪妄,是我之责。”

空中上则雕刻着一个庞大玄奥的阵法。阵法由无数的灿金符文构成,大略看去, 便令人头晕目炫。

法无微微点头。

他冷声道:“废话少说,脱手吧。”

而西洲广袤田野上,无数旗号摇摆,以浮图塔为中间,太古诸族的军队已经兵临塔下。

“他并不无辜。”

“尊上。”

他淡淡笑了笑,“即使他曾犯下大错,毕竟与我恩爱数十余载,魔乱平复以后,我当代他向宗主求请,将他接回家中,好生管束。”

“北域结界因他所破,魔门是以得以长驱直入,北域道门十不存一;九转炼魔阵因他一人而毁,令你得以逃脱,百年中祸乱人间,血流成河。”

他猩红的目光凝在说话之人身上,忽而嘲笑:“陈微远,当年你在断望山上受本尊一剑,狼狈而逃,龟缩天机阵中近百年,现在终究不当缩头乌龟了,倒像蚱蜢一样来本尊面前蹦跳,是否也很想要本尊奖饰你一句,勇气可嘉?”

惨白枯瘦的五指攥住他衣衿,如同花枝即将残落。

他的双瞳是倒映六合苍穹的琉璃色,剔透晶莹,无欲无情。

这是针对他所设的局。

陈微远还是淡笑,只是目光移至他身后时,微微停了一瞬,而后侧头对身边和尚道:“法无大师,该脱手了。”

法无弹指将脖颈上的佛珠击碎,一阵碧意渗入虚空,道:“魔魂不死,魔身不灭。浅显之法没法将魔星弹压,还请仙尊与阁主,另有诸位同道,一起助贫僧结周天星斗大阵!”

他听到身先人俄然短促的呼吸, 环着他脖颈的手臂收得更紧,瘦骨嶙峋的身躯贴着他背脊, 微微发颤。

守塔人长剑出鞘,踏入虚空,没入大阵天枢当中。

身先人似是颤抖得更加短长。

神魂之力在他自封修为破尽浮图塔外万重禁制后,也被消磨到最低。

守塔人淡然道:“自他被逐出天宗那一日起,便与我天宗再无关联。”

那人银发高冠,乌黑鹤氅被塔顶的风扬起, 垂在身侧的手,握着一把乌鞘长剑。

浮图塔位于西洲山脉最高之处。

说到这时,他不出声了,眼底却出现赤红。

“――更不该带他上来。”

陈微远浅笑点头,手中呈现一块星盘,牵引万千星光倒映入阵,身形渐渐隐没。

有人抚掌笑道:“魔尊自知有计,仍然甘心入瓮,勇气实教人敬佩。”

“身为道门之人,却自甘出错,偏入魔道,以肉身为容器,奉养邪魔,炼就魔体,成为魔门喽啰,助纣为虐。”

……可如此,他身后之人,便会在阵法中完整毁灭。

身先人唤。

“……放下我,分开这里。”

身先人不知何时已止住了颤抖。

从他所站立的处所,几近能够瞥见半个西洲。

他看到空中有无数光点飞天,是成千上万的道门修士把握法器,飞蛾扑火般融入阵法当中,成为阵法中万千星斗之一。

“即使被浮图塔弹压百载,魔体被打落塔底粉碎数遍,他却还是魔念未消,魔心难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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