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氏急吼:“站住!”
“娶你时我们家也是下足了聘礼的,天然是两清,你房内穿用的东西能带走多少就许你带走,这是我们给你最大的恩情,别的,也无庸痴心妄图!”樊氏说得又急又快,明显是之前也考虑到如何措置她庞大的嫁奁,早就筹议好了说辞。
申瑾还要再说,申武振一挥手,沉声道:“都罢了,就照她说的,留下一半带走一半,详细的左券盘点事件,太太措置吧!”
说到这里,凌妆住了口,观诸人面上神采,几个叔叔婶婶仿佛都非常对劲,纷繁盯着决策人申武振,似巴不得他顿时放下话来敲定。
“好一副伶牙俐齿!”申瑾狠狠丢了一句,不敢自作主张,凑到父亲耳边嘀咕了几句。
凌妆也不再装笑容,冷冷瞥着申瑾:“我的嫁奁如何措置,恐怕还轮不着至公子置喙!本日你们欺我如此,便闹到府台甚或按察司去,也再无可惧的。如果如你们的意,我也带不走多少东西,何必还替丝泽府遮脸面?我倒想叫满城的人看看申家是如何的门楣,一个亲家遭难不但不帮衬一把,反而贪得无厌欲把人逼死的门庭,如安在杭城安身!今后另有谁敢跟你们攀亲道故!”
申武振老脸挂不住,信手操起座边茶盏狠狠掷了过来:“恶妻!便是无子不能休你,你如此违逆长辈,口出不逊之言,休你也决然不亏!”
申武振哼了一声:“还能将你如何?你既无子,又善妒!不替琳儿纳妾,早已犯了七出之条,此次行事不端不过是末枝末节,本日就让琳儿休了你,你服不平?”
见申瑾把话倒过来讲,凌妆倒也沉得住气,只冷声道:“谁是孤儿寡母?至公子说话请重视分寸。”
缓缓回身,凌妆一一核阅在场合有人,朗声道:“《殷律》里说,妻年五十以上无子,听立庶子。疏议据此解释为,女子年四十九以下无子,未合出之。圣祖天子又下诏,凡朝廷命官,四十以上无子方可纳妾,天下钟鸣鼎食之家莫不以此为家训。我入申府三载,未有人提出要为夫君纳妾,妾尚觉得申家恪守圣祖之训,虽心中有贤能之念,却一向不敢屈辱家声。爹爹商户出身,书读得未几,本日说出这番有违律历的话来倒也罢了。诸位公子都是读书人,怎地无人提示一句?”
不过大殷的民风人尽皆知,女子的嫁奁男方需动用尚要同老婆筹议,休妻则更没有贪了女方嫁奁的事理,便是闹到官府,判下来最多也是扣抵聘金,而申府的聘金比拟起凌家的嫁奁,明显是九牛一毛,何况在官媒那儿亦有存证,现在他们有恃无恐的模样,倚仗的是甚么,心机小巧如凌妆,怎会不知。
凌妆常日里老是笑容迎人,话并未几,世人不料她如此大胆,个个惊奇莫名,神采可谓出色纷呈。
现在她已处于极度的弱势,如果再逞强,恐怕就真的争不到甚么了,她深谙阛阓上还价还价的门道,满面凌然之色,“给申家留下一半是我最后的底线,你们莫要欺人太过,不然我们凌家人便是有一口气在,也要把官司打到底!即便鸡飞蛋打谁也没有,我也认了!”
实在官府判了籍没凌东城名下的统统财产,但并未连坐亲朋,出嫁的女儿更不在此列,申府倘若还了她嫁奁,天然也轻易安排。只是他们若去报官,又说她被休还算是凌家人,结局必定不悲观。
但是真要闹将起来,申家不成能不怕,而此时的凌妆,天然是他们怕甚么就挑甚么来,她这也是号准了申家的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