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连氏早为女儿之事夙夜忧心,凌妆虽满口不嫁,她怎能任由女儿年纪轻简便青灯古佛?厥后与张氏商讨,道凌家也非显宦家世,不消顾忌太多,不若等救出凌父来,招赘个豪门小户或者亲族孤傲的男人,安然过一辈子也是事理,归正凌家人丁薄弱,上门半子还能多个帮手,连氏这才定下心来。
辰时过后,连府中门大开,客人经三催四请,连续来到。
院子里翠绿欲滴的藤蔓老树底下,围着整齐详确的矮竹篱笆,紫、褐、黄、橙、白等各色茶盏大的花开得正艳,雨水滚在细绸般的花瓣上,晶莹剔透惹人垂怜。
丫环打起后镜,连氏前后相照,凌妆非常对劲自家技术,打趣:“照花前后镜,花面相辉映。”
一时连氏请大家落座品茶,曲意赞了毕氏和应氏等人身上穿戴,应氏笑容才真了几分,环顾四周,声音颇高:“这园子倒还不错,只是凌夫人只请了我们家么?如果摆布不给面子,我倒可打发人替你请一请。”
此情此景,怎一个贴切了得。
连氏捶了女儿一拳,但见镜中人花容还是,又得嬷嬷丫头们阿谀,面上更多了几分笑容,只是不无担忧地问:“不会显轻浮了罢?”
连氏也忙点头。
在长辈面前,凌妆老是笑盈盈的时候居多,此时不待她们开口,已说道:“舅母,暮春喜雨,依我看,宴席可得挪处所了。”
这话说得,叫人没法接嘴。
凌妆不动声色低头呷了一口茶,感觉陈家上不得台面。真有教养的世家大族或者诗书之家,便是妯娌间有嫌隙,出门做客时也断不会叫旁人看出来,陈氏出门做客说个彩话本是功德,毕氏做得这么较着,反把本身贬低了。
连氏感觉女眷们多是在家闲着的,约莫会来,也就放了大半的心,新买的丫环梳头本难令她对劲,便由着女儿拆掉头发重梳。
陈家大部分主仆传闻凌家只是商家以后,态度较着带了倨傲。
珍儿身上穿戴半旧的茄色掐牙背心,下头配一件更旧的棉裙,今儿是做客,能跟着少奶奶出来,她必定是房里的大丫头,穿戴这么寒伧,显见叶氏在陈府的职位了。
张氏答:“可不是,挪个处所还在次,只怕客不上门。”
凌妆侧目轻瞟了她一眼,心道:舅母选此人做母切身边的一等大丫头倒不无事理。
连氏悄悄拍了她一巴掌,略带责怪:“舅母与你说闲事呢!”
叶氏也是个机警人儿,见了凌妆神采就知看花是假,说话是真,刚进莺巢园就打发小丫环说:“珍儿,常日拘得紧了,今儿出来做客,在园子里逛逛也不消你服侍,跟着那丫头去玩吧,一会回到前面就是。”
坐在背面的薛氏和程蔼见了很多堆金围玉的太太蜜斯,本不敢多言,凌妆分开时丢了个眼色给他们,让她们帮着号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