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连呈显由程润领着上阛阓去寻铺面,连韬得了苏锦鸿的邀约出门郊游,女人们闲着也是闲着,官家老太太的面子哪能驳,连氏当即答允,让彩扇抓了把银角子打赏。又请张氏速去备些点心,从库房里挑了几匹缎子,大家回房换上出门做客的衣裳头面,这才由丫环们打了绢伞遮阳,一行人迤逦来至阮少卿府中。
程霭被忽视,不自发拉下脸,坐到连氏下首,只剩凌妆被拉动手走不脱,只得挨着阮老太在罗汉榻上侧身坐了。
阮老夫人双眼直勾勾盯着她看了会儿,褪动手上戴的玉镯,招手叫她过来,亲手套在玉腕上,才向连氏笑道:“我就见不得生得好的女人,凌太太真真好命,女儿出落得如此全面,看了心也软和。”
又有丫环搬了两个蒲团放在堂心。
老夫人不满地横了媳妇一眼,道:“如果身上不好,回房歇着去吧,我这里不消你服侍。”
阮夫人也不言声,只略略欠身。
第二日,凌妆正想打发人去陈家问叶氏是否得便见客,不想阮少卿家倒有人上门了。
连氏道:“那里经得起郡君如此谬赞,过分于汲引孩子了,女孩子家,还是德言容功更加首要。”
夏季将至,金陵的气候已经相称沃热,想是白叟怕风,阮老太太房门上挂的还是是靛青底碎花的半旧絮棉土布帘子。
凌妆观她面色惨白,身形肥胖,似有妇科不敷之症,约略猜出她得宠的大抵景象。
连氏忙拦住:“小女与外甥女本是长辈,拜见老太太是应尽的礼节。”
本朝女子封号,除后宫外,宗室女子和命妇共分七品,公主自是超品的,二字封号的郡主与国夫报酬一品,一字尊号的郡主与侯夫报酬二品,三品称王姬与伯夫人,四品县主与淑人(县主是皇亲、淑人是官员老婆封号),五品郡君,六品县君,七品乡君。朝廷命官的夫人可按夫君的品级获得封号,诰命封到母亲头上的,除亲王郡王是牢固仪制,其他人则需主动请封,还要天子同意,由此可见那阮少卿是个极孝敬母亲的人。
一番话既客气又凸起了重点,可见是冲着凌妆来的。
阮二夫人罗氏奉老夫人之命出来迎客,穿了身银灰色哆罗呢褙子,头上戴着镶宝石的玉钗,低调扎眼,略客气了两句从速将人往老太太房里引,神采间并没有瞧低凌家的意义,明显是生性拘束。
凌妆忽觉一阵发毛,推让几句,见老太太态度果断,且瞧那镯子成色虽还不错,倒不是非常值钱的玩意,便伸谢收下。
连氏让人奉上礼品,客气了两句,阮老太呼唤丫环们给凌妆与程霭奉上见面礼,每人香扇坠一枚,阮少卿手书一幅。
连呈显连连点头。
又有个穿着素净的年青妇人迎至门上,与罗氏一道陪着出来,凌妆令从人退在廊下。
两人计议不定如何答复苏锦鸿,便想等他访到好的朝奉与医者再论,凌妆想寻个由头去看望看望陈四奶奶叶氏,也好细细问一问摆布人家的根底。
“也不是喝多了才那么说道……我们初到贵地,娘舅怕人瞧不起我们商户,才与他们亮了亮家底。”连呈显这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头承认。
妇女年纪大了都存这个心机,连氏见官家太太爱好女儿也欢畅,点头深表附和。
字当然写得极好,笔力遒劲,铁画银钩,阮岳是状元郎,市道上求字的人定然很多,故而凌妆特特谢了。
连呈显老脸顿时猪肝也似,呐呐着:“没有喝多呀,那日不是还好好的出去与你母亲说道外头待客的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