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初犁透出口气。浅笑道：“老奴还恐娘娘回不过味来呢，想当年。赵国不甘被灭，倾举国男人与秦国一战，最后还不是被白起将军来一万杀一万，来四十万坑杀四十万，史乘上如何说白将军来着？‘人屠’！可又如何？世人还不是奉他为战神，赵国……到底还是割地乞降。”
凌妆愣住步子，轻声道：“殿下去忙吧。我没事，去看看父亲。”
太门生们噤若寒蝉，目中暴露无边的惊骇。
凌月见她面色灰白，眉头深锁，心下体贴，倒是不敢有任何表示。守在临时安设凌东城的榻边，时不时偷窥上两眼。
孙初犁赶紧上前慰劳。
典药局的医官与凌良娣打仗颇多，未曾听闻她有兄长，听那二人丁称寄父，还觉得不过家臣一类，闻言仓猝请罪，开了药箱找跌打药。
上官攸听了，尽是踟躇，不知该歌颂太子殿下的聪明，还是劝谏太子不该把毁誉之事往本身身上揽。
缩在崇政门里头的一堆宫女抢先恐后地跑出，容汐玦伸手拨好凌妆垂下脸颊的一缕秀发，举止非常和顺，“奉侍好良娣。”
凌东城实际上并不似诸人描述得那般严峻，太医施了针，上了跌打毁伤的药，断了的骨头也改正牢固好了，这时竟幽幽醒来，听得他们的说话，微微暴露些动静。
朱邪塞音微微有些不测，本来他一向感觉良娣柔善，求太子留下第一波太门生的时候，只觉她要碍事了，故而才在崇政门一而再地拦下她，谁知她倒是通透。
方才他见景象危急，竟忘了主子的号令，直接往重明门外扑去了，若宫门内有人脱手对于凌良娣，竟只剩寺人宫女在旁，无一个保护。
凌霄赶紧谦辞，而凌月听得凌妆一声二哥出口，眼眶微热，鼻尖儿发酸，已是说不出话。
上官攸和一干武将们追到涵章殿后，齐齐要求太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此践祚称帝，尊永绍帝为太上皇，但是容汐玦却无任何表示，只是不言，一干人等只好怏怏而去。
朱邪塞音跟从在太子三步开外，被容汐玦冷冷盯了一眼，不由耷拉下脑袋。
凌妆见父亲气色比先前好了很多，透出口气，抬开端来，这才发觉凌霄和凌月面上也带了几处伤，忙问一旁守着的典药局医官：“怎不替我大哥二哥上药？”
老寺人沧桑的面上尽是通达，凌妆苦笑，“我岂能不知。”
大老远的，翠扇雀屏列开，皇太子懒得相迎，自去浥露池沐浴。
日暮时分，后宫女眷走马灯似地呈现。
凌霄和凌月也齐声呼道：“寄父！”
何止赵国割地乞降，白起还斩韩魏联军二十四万首级，杀得楚国一蹶不振。
孙初犁亲身捧了参茶上来，劝道：“娘娘，本日之事不必担忧。依老奴看，很多时候，仁慈换不来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