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很多讲究。”她瞥见萧瑾腰上悬着一把布包的长剑,摊开手请他解下来。
萧瑾点了点头,让乞石烈和涂丹去中舱歇息,领着凌妆进了前舱。
外头立即传来船家带着口音的官话:“啊呀这位娘子怎地这么早?”
一夜欸乃水声中,公然安然无事到天亮。
萧瑾脑中俄然想到赵匡胤千里送京娘的故事,心中感慨,万般豪情,胸怀开阔地进入了梦境。
不过毕竟是伶仃赁的划子,也可相机登陆,终不纠结,过了一会踏出船舱,却发明萧瑾的两个亲兵已经把净水备好了,拦在船头不让人过来。
船要走几个月,按他说的,便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凌妆遂道:“我虽女子,再也没有那很多讲究的,便是……郎君返来,也定宽谅。”
船舱狭仄,前舱里头独一一张靠板壁的床,可容二人躺卧,别的紧靠舷窗钉了一个桌板,看起来可收放,桌上搁着一盏粗陋的青瓷油灯,桌板前头搁着张条凳。
天光方才透进船舱,萧瑾顿时就一个鲤鱼打挺起家,悄悄闪了出去,顺手将舱门带好。
灯火极暗,连船板的分界尚且照不清楚,她也只能瞥见这些个行船的男人胡乱裹着短棉袄,有几个头上扎着粗布蹼头,有几个狼藉着头发,瞧着非常卤莽。
凌妆戴着兜帽,打眼看船高低来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
凌妆深思刚出港口,路途悠远,船上人即便有坏心,必定也要比及摸清秘闻,走到萧瑟地带再脱手,便也放心睡觉。
船老迈开朗地笑道:“前舱让与两位女人,中间两位兄弟睡觉,背面是厨房,我们几个就在底舱轮换着睡,这逆流上去就是慢,还得看老天用饭,也许到了泸州,都是来岁暮春了,我们在船上就如一家,千万别客气。”
“好好,这就走。”江上无风无浪,不过是两个男人护着两个女人,能接到这单买卖船老迈如何不欢畅?
“看小娘子气度不凡,想是出身富朱紫家,天然睡不惯船上的硬板床了,却不知夫家在金陵做甚么谋生?为何只派了两个家人相送你们?”
凌妆看多了书,晓得长江上运河水道上即便一些长年走船的都一定尽是良民,何况萧瑾虽说雇的是划子,实在这艘船也不小。
说着拧了一把洁面净手,毫不内疚。
他们明显没思疑过萧瑾的性别,萧瑾大风雅方,瞧着就是一个开朗的美妇,道:“你们尽管快快赶路,我们也走了一天,身子累了,这便歇着去,不须客气。”
船老迈也未几话,自到背面掌舵去了。
这船仅仅一层,不过建有三道水密隔仓,因而船舱也分做了前中后三个,倒也是木造的矮房模样。
萧瑾深思半晌,自家虽无秋毫相犯之心,对容汐玦的交谊可昭日月,但不管如何也不敢与凌妆同卧一榻。遂将水盆端到门外,坐在船舷上泡了泡脚,一向到水凉了,估摸凌妆已能够睡熟,方才轻手重脚回到舱中,将窗边小饭桌收了,抱臂在船板躺下。
萧瑾捏着声音回了句:“床板烙得骨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