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鸿一时噎住,转头想这事迟早她也会晓得,已有了应对之语,自行在青花茶盅中倒了一杯白水,叹口气坐下:“你觉得我情愿捐那很多银子出去么?还不是为了我们将来?”
苏锦鸿见她恨恨瞪着眼半晌不说话,垂垂浑身不安闲,他从小受教颇严,去处有度,本是用心弄出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让她知难而退,因而掸衣而起,道:“若无别的事,我先去寻鲁王世子,他与几位皇子们友情甚好,节骨眼上,你少置气……”
苏锦鸿却一副诚心模样:“你从宫中返来便来发兵问罪,必然是在那儿传闻了甚么,倒是谁说与你知的?”
凌妆天然不该,只问:“银子你当真捐了?”
无庸置疑,把握实权的官员赢利轻易,凌妆冷眼瞧苏锦鸿,翘起二郎腿转动手中杯子,一副满不在乎模样,明显吃定了凌家拿他无可何如,心中气苦,却无良策,只叹人不成貌相。
凌妆这才恍然大悟。
广香厦的下人第一次闻声少夫人要寻公子,个个卖力,四下跑腿,一消一时三刻即寻得了人。
人去庭空,容毓祁独立小院,入迷半晌,秋风囊括凉夜,他缩了缩脖子,忽地点头,暗叹不该蹚这浑水,王叔的男女之事长辈实不便插手,怎奈一时不经意低头,如琼花冰雪的人撞进视线,竟似直直闯进了心扉……莫非是应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话?
凌妆生于商贾之家,情面应酬上转圜自如,心中迷惑,面上倒是半分不显。
凌妆双手接过一看,竟然是翡翠雕成的一方小鼎,下头串着同色的翡翠双飞燕,雕工邃密,上头的穗子繁复大气,端的宝贵,像是他常佩之物,不由踌躇。
凌妆自来极珍惜身子,方才那内官说是主子唤,归去抱了被子别人也只当她家主子格外体恤,便不客气,上前卷了随他出门,不过内心却惊奇此人的细心。
当然,命根子坏没坏,见仁见智,苏锦鸿甘愿瞒着嫡亲假装残疾,可见对赵王府的悔恨。
见凌妆不该,他顿了一顿,自去了。
凌妆心中有事,也分歧人计算,这些人在家都是得脸的副蜜斯之类,也答应以狐假虎威,但毕竟于宫中不敢肇事,此事便悄悄揭过。不过而后她更加谨小慎微,等闲不昂首看人,好轻易熬至斋宿期满,奉侍了太妃等回府。
“我只是先跟你提个醒,你若无从了沘阳王叔的动机,他日有事就给我吱个声,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目前暂可放心。”容毓祁自怀里取出个坠子递过来,想是鲁王府的信物。
他少年顺利全赖母亲,不免将郡主之死归咎于赵王府,心中恨意可想而知。不过此事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常在一起厮混的容毓祁。
苏锦鸿思来想去,没法必定是谁,模糊狐疑是自家娘舅在她面前献殷勤,不自发地微微撇嘴,也懒怠诘问:“陛下即位前不捐,我这时候再捐,你觉得买个闲散校尉不成?再不济你也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我得了好差事少不了你面上风景,银子自可渐渐得返来。”
这动机俄然浮上来,生生吓了容毓祁一跳,又道只因禁断不能得更添引诱,心神不定地回转房中,脑中却还是几次是她偷得千峰翠色的容颜,时喜时嗔,本来的猎奇化作了恼人的折磨。
贵族男人玩女人是家常便饭,王府世子之流,约莫十三四岁丫环就爬上了床,像容毓祁,端庄世子妃没过门,房里人没束缚好,已经有了个庶宗子与小女儿,故而勋朱紫家,疼女儿的,顾虑他的名声和房中混乱,不肯意攀附了嫁畴昔享福,将女儿当作货色的,想必鲁王府挑肥拣瘦也看不上,故而婚事拖延至今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