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盯向领侍卫内大臣公阿灵阿和翰林院掌院学士揆叙,两人都砰砰地叩首道:“臣有罪,臣知罪!可此究竟在与四王爷不相干,是臣等擅自行动。”一面说着,一面闪闪避避地打量四阿哥神采。
我盯着八阿哥,这个局绝非短时候内安插的,漫衍谎言摆荡民气非短时候内能见效,而他和四阿哥的互通动静早在十四阿哥抗旨去草原时就已有,他只怕两三年前已经想好统统。就连阿灵阿、揆叙必定都是一步步引诱入觳,此时他们若招认是八阿哥,那他们一样开罪并且再无翻身机遇,可若他们栽赃给四阿哥,八阿哥倒是他们的翻身本钱。这些只是我这一瞬时推断出的,至于阿灵阿、揆叙是否另有别的把柄握在八阿哥手中,或另有别的买卖就非我所能晓得的了。
十三阿哥向康熙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长身立起,陪侍卫而出,自始至终未再瞧过任何人一眼。徐行而出的十三阿哥,神采飘逸出尘,姿势翩然随便,不象受罚而去,更象赴美人之约而往,仿佛等着他的不是阿谁粗陋不堪,阴暗潮湿,有门没窗户,夏天热得要晕,夏季冷得要死,养蜂人所住的工棚,而是“片月衔山出远天,笛声婉转晚风前。白鸥浩大春波阔,安稳轻舟浅水边”。
康熙凝睇了十四阿哥一会,还是盯向阿灵阿和揆叙,他们两人叩首道:“臣罪该万死!确是十三阿哥表示!”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将事情前后委曲一一道出,详细见面日期,暗里相谈内容,俱断根清楚。康熙听完,搁于桌上的手紧紧握拳,目注着四阿哥喝问:“是胤祥所为吗?”
四阿哥眼色沉沉地扫过阿灵阿和揆叙,叩首顿首道:“儿臣虽与他们有过打仗,但从未教唆过他们此事。”
阿灵阿和揆叙一时举棋不定,十四阿哥猛地站起,上前几步叩首道:“据儿臣看,此事应非四哥所为,四哥心性寡淡,常在府中参禅念佛,常日又最是孝敬谅解皇阿玛情意,毫不会做出如此大逆皇阿玛心机的事情。”
半晌后,强忍着哀思,蹲在他身边柔声说:“他们都走了,你也归去吧。”我等了半晌后,他还是身如泥塑,一动未动。我深吸口气,淡淡说:“你筹算一向跪下去吗?十三阿哥就能跪返来了?”他背一紧,肩头抖了几抖,渐渐直起家子,看向我,眼神死寂却隐有烈焰在燃烧,灼得人眼刺痛。我看着他胸前的茶沫,抽出绢子悄悄把粘在袍子上的茶叶拭去。
十阿哥抬开端,朗声道:“十三弟这话倒是希奇,谁不晓得你和四哥一贯形影不离,莫非你的意义不就是四哥的意义吗?”
玉檀笑道:“我返来时,看姐姐已经睡下了。”我点点头,没再说话。
康熙看着阿灵阿和揆叙,极其冰冷地说:“真相究竟如何?”
四阿哥昂首冷冷瞥了眼十三阿哥,重重地磕了个头,额头紧贴着空中沉声道:“确非儿臣所为,儿臣也不知是否是十三弟所为。”
等他们都走了,我起家走到四阿哥身边,他仍然额头贴地而跪,纹丝不动。我低头凝睇着他弯成弓状的背,心中哀思。我晓得这个成果,乃至晓得十三阿哥十年后安然得放仍然肉痛难耐,他在无思惟筹办的环境上面对这一幕,又不晓得囚禁是否今后就是平生,是多么伤痛?更何况十三阿哥是为他而捐躯。
待到去当值时,已经晚了,所幸万岁爷上朝未归,晚到一点倒不至于有大碍。喝了浓浓一杯茶后,才脑筋清楚了些。正在煮水,王喜快跑而进,神采凝重,低声道:“姐姐本日统统留意,万岁爷下朝了。”我看他神采不对,想再问几句,他却已经回身仓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