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一面看四阿哥亲手栽种的果树,一面听他讲各种果树分歧的种植体例,以及栽种时四阿哥闹的笑话,父子两人相谈甚欢,一时候让人忘了他们还是君臣。
我放下帘子,双手捂脸,眼泪顺着指缝涔出,无声地滑落在马车内的毯子上,刹时无迹可寻,彷若从未有过。
康熙调集了诸位皇孙在校场射箭,又是一个明争暗斗的场面。既不该我当值,我也不肯去凑热烈,本想再摘几朵菊花,却已经无花可摘,遂没精打采地转回。
待得康熙返来,几人又转了一会,四阿哥看康熙兴趣已尽,恭请康熙进厅堂略微歇息一下,再坐车返回。康熙笑着点头同意。
本来他问的是这个,我苦笑一下,现在说这些有甚么意义呢?提步就走。他在身后叫道:“若曦,奉告我!”
说完,回身欲走,他叫道:“稍等!”说着伸手掐下我未忍心剪的菊花,插入我篮中,冷冷道:“我很快会健忘统统!”说完回身就走,我朝着他背影道:“我也会的!”说完当即回身快步而去。
康熙坐定后,四福晋乌喇那拉氏竟然亲手捧着茶点出去,我脸上带笑,心下滋味庞大地从四福晋手中接过托盘。我正在试毒,四福晋躬身向康熙存候,一面笑回:“这几味糕点必定不如宫中的,不过是臣媳亲手所做,是对皇阿玛的一点孝心,以是只好请皇阿玛勉为其难尝一尝了。”
因康熙喜菊,每到菊花开时,屋内总供着新奇菊花供康熙赏玩。多年下来,这采菊、插菊、供菊的活计也不晓得如何就落在了我身上,以是一到春季,每隔几天,我总要去一趟菊园。
她道:“好了!我们都是为了各自的姐姐,说不上谁对谁错,态度分歧罢了。”
四福晋眼中闪过严峻不安,忙陪笑道:“常闻若曦女人兰心慧质,又跟在皇阿玛身边多年,见地气度都非常人可比,若女人用粗陋二字,岂不羞煞我们吗?”
我道:“‘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一步踏错,他们伉俪、父子有能够毕生不得相见,唯有哑忍待发,将来才有能够共聚嫡亲。”
他道:“为甚么不痛恨我?”
我漫无焦距地看着远处,随便地踱着步子,颠末四阿哥身边,低声道:“皇上刚才没吃点心,走了这么多路,过一会必定会饿的。只看看儿子亲手种的农物生果,未免差一点。”
康熙道:“转头送过来,犒赏四福晋乌喇那拉氏。”
他沉声说:“绿芜在我府门前跪求过。”
我道:“我晓得!绿芜和我求的是十三阿哥现在的日子略微好过一点,而你求的是将来一日救他出来,目标分歧,行事分歧,为了远谋,只能捐躯面前。”
我躬身,装做一脸委曲地说:“皇上现在有了聪明工致的儿媳奉侍,就嫌弃奴婢粗陋了。”
康熙一面看着凉亭四周景色,一面随便地品茶,四阿哥相陪于一旁谈天,两人从菊花说到五柳先生,从儒家的出世精力谈到老庄的有为而治,最后又回到了花中隐者菊花上。康熙谈兴大发,细细点评了各首吟诵菊花的诗词。李德全很长时候未见康熙如此欢畅,也是满面笑容地立在一旁。亭子里笑意融融。
我道:“有些不忍心,一旦摘下很快就会蔫掉。”
我脚步微微一滞,持续前行,却感受他的目光一向胶着在背上,丝丝缕缕牵绊不断,内心越来越哀痛,脚步猛地愣住,回身看着他。他的目光刚强无法,另有几丝酸楚。
我低头轻叹口气,走回他身边道:“为甚么要恨你?因为你失期吗?真是好笑!莫非如尾生般抱柱取信,至死方休?不要说此事还连累到十三阿哥的将来,就是只你我两人,我也不肯两人抱着一块死。我甘愿各自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