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复苏了,又像是还在梦里,紧紧握着他的手,缓慢隧道:“襄国要亡了!襄国要亡了!”
声嘶力竭,肝肠寸断。
他一动,手里的书卷便“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用尽尽力捂住了她的嘴,抬高声音让她快些醒醒莫要胡说。
可真正的疯子,会承认本身疯了吗?祁远章不晓得,但他常常回想起当年姜氏犯病的模样,便忍不住心生疑窦。
陆氏生得都雅,性子也和顺风雅,是能持家的模样。母亲对陆氏大略是对劲的,他则可有可无,到了年事,家里安排安妥了人选,他便娶了。
阿谁春季,桂花飘香,正值蟹季。
这是她的原话。
他唬了一跳,仓猝伸手去捂她的嘴。
大哭不止,声音沙哑,似极其痛苦。
府里一筐筐的新奇大螃蟹,每天吃,每天吃不腻。那天傍晚,他自外归家,先去了厨房,见了螃蟹,亲身挑了几只出来让人蒸了,再让人备上一锅菊花精饭,才往上房去。
他低低叫了一声“阿宁”。
祁远章想要分开她的手,却如何也抽不出来。平素看起来轻荏弱弱的姜氏,这会儿的力量,却比他个男人还大很多。
这是病了。
厥后,他又娶了姜氏。
他还未发觉,长夜便已畴昔了一半。
那样得亮,不像人,倒像是兽。
可他的手,俄然被人用力地抓住了!
娶的是陆家的女儿。
他是世上最平常的一个男人,娶妻纳妾,生儿育女,贡献长辈,支撑门庭……不过如此。
她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声音嘶哑,口气惊骇:“别杀她!别杀她!”
不过刹时,她的眼泪,便浸湿了他的手掌。
他看不见她脸上的神情,但只听她的声音也知她在惊骇。
姜氏在世人眼里已经疯了。
明显只是一场梦魇带来的胡话,却硬生生听得他也惊骇了起来。
靖宁伯府不能没有女仆人。
自古以来,菊花同螃蟹便是绝配。
祁远章贴着她的脸,附在她耳边,一遍各处说,醒过来!醒过来!
他在黑暗中瞥见了姜氏的眼睛。
初见时,他感觉姜氏和陆氏也没有甚么分歧,差未几的都雅,差未几的性子。他们此后,还是相敬如宾,便是了。
也是最后一句。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雨势变大,哗啦啦地响成了一片。
可祁远章坐在姜氏床前,低着头想了又想,只觉寡味。
――万一过了病气,就不好了。
他的人生,走到现在,竟全不像是他本身的。他看似复苏,实际上却过得比谁都要浑浑噩噩。
祁远章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