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什微微一笑,颌首道:“陛下可知当年在凉州时,罗什曾经有妻?”
姚兴越听越镇静,不由拍掌称道:“好!国师梵华皆通,确是译经不二之选。不若就在草堂寺设立译场,需任何帮助,朕必承诺。”
我含泪将僧肇扶起,他本年应当十八岁了。从我走后,罗什将他带大,顺理成章地拜了罗什为师。难怪僧肇跟什门十哲别的人比起来年纪最轻,倒是得罗什真传最多的大弟子。这十六年的朝夕相处,他与罗什,不但是师徒,更有父子之情。
我一愣:“我也去么?”
“朕略有耳闻。听闻国师之妻虽是龟兹公主,倒是汉女。温文娴淑,才慧过人。十六年前已有身孕,可惜难产仙逝。”
与僧肇再说了会话,姚兴顿时要到了。罗什牵起我的手往屋外走。在屋子里待了两天,现在才走出房门。之前浑浑噩噩之时,底子没重视本身到底身在那边。只模糊记得在草堂寺里与他相见后,他拥着我走了不到一刻钟。可见他的居处离草堂寺不远,但却不在寺内。
他大风雅方地任我看,不像少年时动不动就脸红了。见我一向看不敷,他有丝好笑,伸手想拉我。
鼻子酸酸,取脱手帕擦眼角:“都锈得不成模样了,扔了吧,有这么多新的呢,够你用好几年。”
被他问得哑口无言。的确,他不管对姚兴说了甚么,都不会窜改这个惊世骇俗的记录。唉,只是心中仍旧有些不舒畅。看他风清云淡地毫不在乎,想想又豁然了。他说了甚么并不首要,归正后代总会如许写。以是,何必在乎呢?
跟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住得这么豪华。他的传记中说他“不住增坊,别立廨舍,供应丰盈”。姚兴待他,的确是非同普通。
在偌大的天井里细细走了一遍,碰到不熟谙我的人,僧肇便一脸严厉地告之我的身份。还见到了几个罗什的龟兹弟子,他们都认出了我,莫名骇怪,却对我毕恭毕敬。我也不想多解释甚么,只是笑着奉告他们,我自娘家返来了。
我心中一紧。姚兴的所谓安排,便是送十名宫伎了。这是史实,没法制止。到时我该如何办?
“来,不要动。”我柔声说,将老花眼镜取出,帮他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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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皎《高僧传 僧肇》:“释僧肇,京兆人。家贫以佣书为业。遂因抄录,乃历观经史备尽坟籍。爱好玄微,每以庄老为心要。尝读老子德章。乃叹曰:‘美则美矣,然期神冥累之方,犹未尽善也。’后见旧维摩经,欢乐顶受披寻玩味。乃言:‘始知所归矣。’是以削发。学善方等,兼通三藏,及在冠年,而名振关辅。时竞誉之徒莫不猜其早达,或千里趍负入关抗辩。肇既才情幽玄又善谈说,承机挫锐曾不流滞。时京兆夙儒及关外英彦,莫不挹其锋辩,负气摧衄。后罗什至姑臧,肇自远从之,什嗟赏无极。及什适长安,肇亦随返。”
将我放上床,有些气喘:“真的老了,都快抱不动你了。”
帮他穿上厚厚的到膝盖的羊毛袜。这是出口到俄罗斯的袜子,上百块一双,我一口气买了几十双。“和缓么?夏季穿戴这袜子,能够防冻疮再犯。”
他翻身覆上我,璀然一笑:“是啊,是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