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青砖路通往主殿,两旁尽是参天松柏。雪压在枝桠上,千姿百态。路上有执勤的兵士,直直站立。我低头拿着扫帚扫地,渐渐向主殿挪去。偷眼看兵士,并无异色。心中落了块大石头。
脚如何禁不住颤抖起来?为何每一步都跨得那么艰巨?仿佛有很多人盘坐在殿堂内。是些甚么人?我没时候细想。我的视野里,只要最火线高台上褐红的肥胖身影。
他凶暴好杀,无顺守之规。建了都城统万城后,常常坐在城头,身边放把弓箭。见到看不惯的人,便亲手射杀。臣下若目光有不满的,便凿盲眼睛;有敢笑的,便割掉嘴唇;有敢谏的,先割舌后斩首。
进他的帐中,看到他已褪了甲胄。一身便装,长发随便披垂,身材苗条均匀,单衣下模糊显出紧绷的肌肉。《晋书》中说他“身长八尺五寸,腰带十围,性辩慧,美风仪。”若不是这可骇的本性,他真的算得上是这个期间少见的帅哥。
第二天一早便拔营赶路,一起上走得极快,马车颠簸到中午时分,终究停了下来。我们下车,看到置身于一处气度的园林当中。此处园林依山而建,山泉汩汩,大气天然。依傍的山势不高,却诸峰奇秀。参天松柏在雪地里傲然矗立,亭台楼阁掩映在皑皑白雪中,意境幽深。
我大气不敢出,端着托盘不知该进还是退。赫连勃勃见了我,浓眉皱起,大手一挥,表示我畴昔。我将托盘放在几案上,垂着头要退出。俄然手腕被抓住,颠仆在他面前。
“屈孑快快请起。”开朗的笑声传入。我跟着世人起来,偷眼看这个期间还算开通的一名君主。(注:赫连勃勃字屈孑)
“陛下乃万世明君,得此圣僧是众望所归。勃勃特进奉十名女子,以贺陛下。”赫连勃勃指着身后的我们,对姚兴恰到好处地拍马。
《晋书 赫连勃勃传》: 赫连勃勃,字屈孑,匈奴右贤王去卑以后,刘元海之族也。……父卫辰入居塞内,苻坚觉得西单于,督摄河西诸虏,屯于代来城。及坚国乱,遂有朔方之地,控弦之士三万八千。后魏师伐之……克代来,执辰杀之。勃勃乃奔于叱干部。……阿利潜遣劲勇篡勃勃于路,送于姚兴高平公没奕于,奕于以女妻之。
夜幕很快来临,这支步队在河边宿营。只要我们六名女人,以是被叫去做饭。期间又来了一队人马与他们汇合。
阿谁拦住你的明黄身影是谁?他为何拦着你?你说了甚么,那片明黄不再挡住你?褐红色越来越近,水雾霭霭中,满盈出亘古稳定的牵念。那串经年累月磨损残破的佛珠,闲逛在我面前。身材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再也撑不住,向前颠仆。
看到门口有卫兵看管,停下奔驰,该如何混出来呢?眼睛瞥到一角院掉队放了把扫帚。渐渐走畴昔拿了扫帚,清算一下衣裳头发,尽力和缓呼吸,向草堂寺门走去。
草荐盖顶的朴实大殿越来越近,心跳也越来越快。罗什,我等这一刻,已经六年。这六年相思虽难过,可我好歹有小什,有与你血肉相连的牵挂。可你却一小我,在孤傲中等候了整整十六年。时候在你我身上,为何一向这么不公?
阿谁精干的妇人指导我们见天子的礼节,练习了几次。肯定无误了,带着我们进入一间大殿。赫连勃勃也在内里,穿戴紫色朝服。宽衫大袖,褒衣博带,黑亮的长发束入小冠。现在的他脸上隐去戾气,倒显出超脱翩然的风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