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破窑洞里等了一会儿,慕容超的母亲段氏和仇人呼延平返来了。一见之下,我悄悄惊呼,真标致。就算是布衣褴褛,面色泛黄,也不掩娟秀的容颜。有这么标致的母亲,再加上慕容家的良好基因,难怪《晋书》里描述慕容超“身长八尺,腰带九围,出色秀发,容止可观”。而救了他们一家的呼延平看上去三十七八岁,身高体健,典范的匈奴人长相。五官粗暴,忠诚端方。
两人都哭了,怕他们发明有人会难堪,我连大气也不敢出。等他们拜别后,我拉着小孩从案桌下爬出来。走到庙外的小水沟边,我拿着帕子沾水,给他抹脸,已经脏得看不出长相了。黑灰擦掉,一张惹人垂怜的小脸暴露来。我叹口气,那么白净的皮肤,标致的尖下巴,乌黑晶亮的大眼睛衬着文雅的双眼皮,公然是帅哥美女辈出的鲜卑慕容家的孩子。
“是谁啊?”
“超儿!你在内里么?快点出来啊!”是个很柔嫩的女子声音,应当是他妈妈了。
“哦?是么?真是可惜。”他嘴角带着嘲弄,抬头大笑,“不过我们匈奴人可不在乎这些,嫁人又如何?抢过来便是了。你男人要有本领,我等着他来抢归去!”
“嘘!”他切近我耳朵,声音放得极细,“是我母亲和呼延叔叔。”
看他煞有其事的模样,发言又那么文绉绉,他妈妈必定很有教养。我悄悄想,不知是不是哪家的流浪公子呢?不过这一声“姑姑”叫得让我有些好笑,想起杨太小龙女来。把他拉起来,刚要说话,听得庙外有人声由远及近。小孩的脸上显出忙乱来,钻进供桌地下。我不明就底,也跟着一起钻进。
他全部身材一凝,脚步滞顿,蹙眉看我,阴霾的眼底流出不置信的神情。这会儿我可不能逞强,回瞪着他,毫不避讳地跟他对视。他把我拉近,满面带笑地佯装要吻我,却在我耳边用低不成闻的声音问:“你到底是谁?”
“为何不吃?”
“主母!”一个降落的男人声音,“超儿如此年幼,何必指责他呢。何况,不过是一个馒头罢了。”
慕容垂叛秦起兵,慕容一族便是族诛之罪。前秦的张掖太守将慕容德留在张掖的统统亲人斩首,只要两人逃过了这灾害。一是公孙氏,以大哥获免。另一个便是慕包容之妻段氏,我现在晓得了她叫段娉婷。当时段氏有孕,未曾立即处决,囚禁在郡牢里。
我跟呼延平和段娉婷站在窑洞外,向他们说了然来意:“妾身乃龟兹法师鸠摩罗什之妻。法师悲悯,愿舍粮救灾。但灾公浩繁,为免拥乱,需求人手帮手。不知这位大哥可否招募十几个力壮一些的男人,这位夫人是否可助妾成分粮。人为怕是没法出,但是必然让帮手之人能吃饱。”
“超儿,你母亲说的对。就算只是偷一个馒头,那也是偷。不劳而获之人最让人鄙夷,今后牢记再莫做出让你母亲悲伤的事。”
我拉开嗓子喊:“诸位乡亲,大师来领馒头了。这是鸠摩罗什法师不忍见众生刻苦,特来布施哀鸿。”我用心喊出罗什的名号,但愿能帮他建立更多的大众根本。
他终究接过,狼吞虎咽地嚼,呛住了,引得一阵咳嗽。我从速轻拍他的背,好肥大啊。把腰间挂着的水囊递给他,他喝着水,一块饼刹时便吃完。缓一缓劲,俄然跪倒在我面前,吓了我一跳。
“母亲说过,受人……嗯……”他转悠着大眼睛,冒死想词,然后高兴地笑起来,“对了,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慕……穆超拜谢姑姑大恩。姑姑今后有任何调派,超儿定当搏命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