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不死鸟的传说之一宿命 > 08 小月
最后母亲没死,但是她肚子里将近三个月的孩子,在孩子亲爹许盛业的拳脚之下,我那从未见过阳光,不晓得性别的同母mm或者弟弟,流产了。
母亲沉寂无声。
母亲的一亲一朋各自有说法,大抵不异,接踵而至,都是劝和。但是村里的其别人等是何态度,欢乐鼓励幸灾乐祸还是感同身受,怜悯非常,我几日没出门,毫无所知。
许家大伯长叹一声说:“老二这些年也不易。他从小没有娘,连娘的模样都不记得;长大成人好轻易娶了媳妇,没几年又过身。他孤零零的一小我惯了,不晓得如何对女人好。现在好轻易有了你,你就多教教他!”
母亲在房内收回一声长长的感喟。
这是事发后的第二天中午,母亲从昏睡中醒来的时候。
我走到墙根,在窗户下的酒坛子上坐下。
“算了,阿草娘,你看老二一个大男人哭得阿谁模样,也算是至心悔过了,你就饶了他吧。哪个女人不挨打啊!就拿我们村来讲吧,除了许家大宅,村里的哪个女人没挨过打?脾气好点的,忍着,脾气泼点的,撒泼打滚吊颈投河深思觅活对着干,就看是东风能赛过西风,还是西风能赛过东风,大家的本领罢了。天高低雨地上流,小两口打斗不记仇,床头打完床尾合,如果每一个挨打的妇人都要走,这许家村还不成了光棍村?”
张大娘笑道:“好,好,不去就不去。你就待在院子里,别进屋,大娘归去给你拿点糕点,让阿丑来陪你——啊哟,你看你,昨晚是不是摔交了?如何鼻青脸肿的!”
“所谓打是亲,骂是爱,不就是说这个的嘛!”张大娘停了停,又弥补道。“阿草娘,我们女人不就是一个熬字吗?熬到孩子长大了,熬到男人老了,这一辈子也就这么畴昔了。你看村西的盛川家前头的阿谁媳妇,生了三个女,公婆不喜好,每天说叨,挑怂盛川打她。她不平,跳着脚根两个老不死的对着干,他家的阿谁死老头子,找族长告,到城里找县令告,告到巡抚那边,布告到朝廷那边,当时还是先皇活着,叱骂盛川和媳妇不孝,硬是把县城的城墙扒了个口儿。那媳妇子忍气不过,一把绳索吊死了。你说,不忍着点,硬着干,有甚么好处?不幸那三个女,做娘的一死,大的早早地许了人家,老二半卖半送给人家做童养媳,老三跟在后娘手里讨糊口,不是打就是骂。阿草娘,这个世道就是如许的世道,别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就是辈分大一级都压死人啊。我们女人就是拉磨的驴,干很多,吃得少,还给蒙上眼睛不让看路,不幸呢!”
“嫂子,让阿草给你家做丫头吧,别嫌弃她,她甚么都能学会做——”母亲半睡半醒,嗟叹着托孤。
内里一阵沉默。想必母亲点了点头,以是张大娘再开口,语气里充满了神驰和恋慕:“你是蜜水里泡大的,不晓得女人的苦啊!阿草娘,看开点吧,谁让我们生为女人呢!现在多去庙里给菩萨烧香叩首,只求下辈子托生为男人,再也不做女人了!”
“阿草娘,鸡汤热,别烫了嘴。我给你吹吹。”
母亲轻声道:“张大哥诚恳,之前是听他娘挑怂才打你。他娘过身了,以是你熬到了头。但是我又没婆婆,是老二本身要打,这要打倒甚么日子去啊?”
我倔强地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