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到晚膳过后,小鱼儿才算醒了过来。春雨自御膳房去领了肉末粥,悠兰命两个内侍将他扶起来用大靠枕靠在床头,拿着调羹喂他。

不幸小鱼儿一个被阉割的内侍,如何能够对任何女皇陛下的男宠形成威胁?薛怀义这知名火来得有些荒唐。

上官大人深施一礼道:“薛大人一贯可好?”

小鱼儿仿佛很疼,脸上五官扭成一团,却并没有暴露哀思欲绝的神采,很共同地一口一口地吞咽。他的胳膊固然未被打折,却酸痛得抬不起来。

准在宫内骑马,也是薛怀义在最得宠的时候获得的恩赏,此时并无拔除,早有内侍巴巴地将薛怀义的骏马牵来。薛怀义倒是毫不客气,飞身上马,冲着上官大人拱拱手,打马而去。

春雨看我的神采,道:“女人,你约莫还不晓得他们是如何把薛大人挑起来的吧?”

我点头道:“小鱼儿也是这么说。多谢大哥提点。”

女皇陛下多次不睬他求见的要求,但是也不治他的罪,模棱两可的含混态度,实在让他有些忐忑。

小鱼儿苦笑道:“姐姐你如何这么天真!你觉得你不招惹那个家便不来招惹你?你招惹西门女人了么?她为甚么到处与你难堪?我们做内侍的,进宫便要跟一个徒弟,一旦认了徒弟,便是你不群不党,人家也认定我们跟徒弟是一起的,凡与徒弟为敌的,都认定我们与他们为敌,我们如何能够置身事外?姐姐,这宫里便是一个关着门的兽馆,为了那么点肉食,你争我抢,不是你死,便是我活。你不争不抢,要么饿死,要么被人当肉吃了,骨头都要嚼碎了吸干骨髓再吐出来。”

我咬住嘴唇,走近一步低声问道:“这些报酬非作歹,皇上就不究查么?”

动静已经传遍了内宫。悠兰极快地清算出西偏殿的一间卧房,将小鱼儿安设其内,春雨忙前忙后地命一个小内侍给小鱼儿用热水擦身,又命小宫女去掖庭宫小鱼儿住处拿几套换洗衣服过来。

春雨道:“每年腊月,宫里都是忙得四脚朝天,皇上更是如此。沈太医,皇上本来心中就不是很喜好他,也不是夜夜都传他奉养,现在忙起来几日不招也属平常,可爱那些人竟然施这类心术来给小鱼儿栽赃,小鱼儿有冤找谁辩去?”

我们不过是一对天涯同命鸟罢了,谁也不比谁强些。

不知不觉,这个宫门的侍卫数量已经增加。那些受命声援的侍卫们,手持宝剑侍立一旁,神采冷峻,剑眉倒竖。薛怀义也不是傻子,也晓得阿忠侍卫是碍着皇上没有发话,以是才卸了剑白手与他斗争。如果惹急他,他就是一剑将他斩了,也不是不成能,皇上也不必然会惩办他,让他偿命。

我长叹一声道:“或许还是我的错。我不该向陛下保举他的。如果他是以丧命,叫我于心何安?”

宫中早有传说,女皇陛下的新宠,太医沈南蓼的床上工夫远远不及薛怀义,并不能让精力充分的女皇陛下满足。

我闻声一凛――我确切不明白为甚么薛怀义人会为一个小内侍冒火,将他打得奄奄一息。

苏有明豁然地笑笑,拱手道:“何大人,皇上是多么圣明的人,她甚么不晓得呢?善有恶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薛怀义大手一挥,道:“好吧,那么大人替鄙人传达向皇上的问候。鄙人就此别过。”

苏有明走到门口,回回身道:“大人且留步。”

转念一想,我何尝没有如许的心机?在我面对许家村的那一群置我母亲于死地的许氏族人,面对土鱼媳妇,面对张大娘一家的时候,我何尝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如若出头,我要有怨抱怨,有恩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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